柳云接着说:“那时,我真恨天哥,为什么,不顾及孩子,不顾及我。我当时打算离开天哥,一个人回乡下,抚养孩子。不久我发现,公公,婆婆都被人害了,我更害怕,怕下一个是我。”
“我带着孩子就走,不想呆在这里。在车站我想了很久,夫妻就是要同甘共苦的,如果我也走了,天哥就真的没有亲人了,如果客死他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我最后下定决心不能走,并且天天求菩萨保佑天哥,求菩萨让我承担天哥所有的罪。”
老张头沉默了。心想:女人都这么傻吗?知道是杀人如麻的魔头,知道有生命危险,依旧留下。就因为怕男人孤独,男人有那么脆弱?好像真的有。
想着想着,老张头泪流了出来。内心自责的想:原来如此,莲妹,为了这个理由,忍耐了我二十多年,为了我不寂寞,宁愿自己忍受孤独。我却对她拳脚相加,死后更连牌位都不给她。我就是个畜生。
正如纳兰容若的词《浣溪沙》道: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人就是如此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在失去后才来悔恨当初的不该。
陈奎见老张头陷入沉思,知道老张头是被打动了。开口哀求到:“义父,你看大哥大嫂多恩爱,你也不想他们阴阳相隔吧!义父,就救救大哥大嫂吧!”
老张头沉吟片刻说:“我可以救你和孩子,但冯天,我决计不救。”
冯天此时气血已经平复许多,抹去泪水说:“老先生,只要能救我妻儿,我就满意了,我的生死不重要。”说着就跪了下去。
柳云说道:“天哥,不。我不要你一个人面对。”
冯天虚弱地说:“云妹,我欠你太多,这孩子不能再有事了,好吗?”
老张头说:“在s市外,有座莲峰山,山中有个静心湖,依湖有座静心庵,你到庵中吃斋念佛,自能平安。庵中的无闻师太医术高明,你的孩子出生后必定体弱多病,可找无闻师太医治。你们母子,最好不要和冯天见面,非要见,一月也只能见一次。孩子如果到了五岁,我老头子还在,就带来找我。到时在为他趋吉避灾。”
冯天和柳云一个劲的道谢。“好了,老头子我也累了,先走了,不要送我,我自己能走。”
老张头离开后,直接去了妻子的墓前忏悔。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老婆子,我这心里憋了许多话,可就是说不出来。老婆子,我的心你能懂吗?真的想再吃一次你给我做的饭,听你说我馋嘴。老婆子。”说着就扶着墓碑哭泣。
许久,老张头离开了。只有一对大蜡烛在墓前闪烁着光。映着墓碑上的字:先考之墓。很奇怪的墓名。
原来这墓是张小妖建的,可是老张头当初从不重视妻子,连墓都不给建。最后是张小妖立了一个衣冠冢。可是连自己母亲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写先考之墓。
老张头家。
醉酒的老张头口中念叨:“小妖,别骚扰妈妈,妈妈做饭呢!莲妹,你幸苦了!”
又如苏轼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中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冯天在送走妻子后,与陈奎在客厅交谈。
冯天道:“小奎,这护身符你拿去。”
陈奎一惊,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拿我当兄弟了吗?”
冯天将护身符塞在陈奎手中说:“小奎,老先生把护身符给你,说明你有危险,大哥拿了,你就危险了,老先生对我有恩,我怎么能再害他的义子呢?”
陈奎还想再说,冯天却阻止说:“小奎,大哥累了,你先走吧!”
陈奎走后,冯天陷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想找小奎呢?并且小奎的义父还能帮我?是巧合还是什么?想着想着,冯天就睡着了。
陈奎再路上一直在思考,如何救大哥,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求义父。陈奎买了许多东西,好烟,好酒以及补品。陈奎刚到老张头的摊位面前,老张头就说:“我不会救他的,你死心吧!”
陈奎无奈的叫道:“义父!”
老张头说:“义父很忙,没其他事就走吧!”陈奎不甘心,便在一旁等。老张头也不管陈奎,只是给他人算命,解惑。
直到天黑,人都散了,陈奎刚要和老张头说话。老张头根本不理会,自己就离开了。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第四天中午。癞头找到陈奎,说:“奎哥,你杀了我吧!”
陈奎盯着癞头说:“我要个解释。”
其实最近几天陈奎一直为冯天烦心,都忘了鬼头被杀的事情,今天见到癞头才想起,不过此时气已经消了大半。
癞头说:“奎哥,我说了也许你不信,我感觉鬼头的死,不是人做的。”
陈奎心中吃惊,问道:“怎么回事。”
癞头不好说,便把鬼头死的照片拿给陈奎看。从照片可以看出,鬼头被人打断了手脚,更恐怖的是鬼头整个人脸都皱缩,好似吸了毒病入膏肓的瘾君子,人皮包骨头。
陈奎拿了照片说:“这事不要声张,鬼头的尸体处理了,做的干净些,对了鬼头的妹妹你给她一笔钱,让她好好读书。”
癞头有些吃惊,本以为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没事了。癞头答应后就赶紧离开了。
陈奎拿着照片给老张头看,说:“义父,这是鬼做的吗?”
老张头看了一眼说:“有可能,也有可能是人为的,有些人修炼邪法,吸食人的精气来练功也会造成这种结果。”又警告说:“无论那种,你都惹不起,这件事就算了,别在过问。”
“知道了,义父。”陈奎见老张头开口接着说:“义父,我大哥你就想个办法帮他吧!”立即老张头就不再理会陈奎。
陈奎打算再开口求,没想到电话响了。是小弟来报,冯天跳楼,住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