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东华和檀凡便带着紫薰出发了,只经过短短一夜,紫薰竟然就气息衰弱,很疲倦地窝在檀凡怀里,她在穿云破雾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紫薰,不要睡!”檀凡紧紧地抓住了紫薰的肩,制止她陷入沉睡,声音急促:“千万不要睡,马上就到了!” 呼啸的风从紫薰耳边掠过,可是她却睁不开眼睛。她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那种痛一寸一寸的钻入骨髓,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她知道,那是冰火之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檀凡顾不得多想,向着长留急奔,同时将手抵在紫薰背上,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如果不尽快到长留,恐怕她就会…… “长留到了!”紫薰耳边突然响起了东华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山近了,广场和大殿也都在眼前,她看到许多身着各色袍子的人在广场上似是修炼还是习武。 “东华师兄回来了……”四周弟子纷纷围了上来。 东华顾不得和师弟们打招呼,便带着檀凡匆匆往绝情殿而去。 然而,绝情殿内,确实另外一番景象。衍道喝着茶,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子画问:“子画,为师让你抄写了这么多遍清心咒,心中可有所顿悟啊?” “师父……”白子画低下头:“弟子无过!” “什么?!”衍道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为什么?还是为了那位女子吗?那为女子可是当日你去七杀取瑶华树枝时遇到的那位女子?” “哼!”衍道拍了拍桌子,长叹一声:“糊涂啊,子画,你要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你仙资极佳,以后是六界的砥柱,怎么可以和一名七杀女子纠缠不清?” “师父!”白子画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弟子日日抄写经书,心中所悟却是,道法自然,在乎情理,弟子顺应自然本性,发乎情,止乎礼,无自然之浑浑,无君子之乾乾,君子自悟其道,善其身,弟子问心无愧!” “你!”衍道气急,拿起手边的经书就向白子画扔了过去:“万事祸福相依,你若是执迷不悟,定会大祸临头!这个月,你去后山思过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师父!”白子画突然站了起来,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若弟子不留在长留了呢?” “什么!”衍道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孽徒!面壁三个月!罚抄道经三百卷!”说罢,他不欲再听白子画解释,便吩咐戒律阁的弟子将白子画带去了思过崖。 正当衍道唉声叹气之时,外面的天光透进来,最后一层帘幕上,隐隐约约地映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师父,弟子东华求见!”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衍道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拂开最后一层帘幕,淡淡地开口:“东华,你来找为师有什么事?” 然而不等东华回答,在衍道的目光扫过东华身影的时候,脸色骤然大变:“东华,你怎么了?”他来不及细想,就向台阶下奔去。 他定睛一看,东华本来苍白清冷的脸颊黯淡无光,气息衰弱。 这是……东华分明是将灵力度了出去导致自己内力骤减。 “师父……咳咳……”东华的语音有几分衰弱,剧烈地咳嗽着,他半跪在地,用双手按住胸口。 衍道连忙抬手扶住了他瘦削的肩膀,紧张地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东华,快点进来,师父替你疗伤……” “不,师父!”东华勉力睁开眼睛,忽然抬手推开了衍道:“先救……先救那位小公子!” 衍道蓦然抬起头,顺着东华的手,看向庭外,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檀凡怀抱着一个人,长长的银狐裘上沾上了几片花瓣,他看不清陷在狐裘里的脸。 “这是?”待衍道凝神细看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眼神忽然一变,他抓住东华的的手不再颤抖了:“哪里是个小公子?分明是扰乱你师弟修行的七杀妖女!为师为什么要救她?救了她来为祸你的师弟吗?东华,速速将她带离长留!” “师父……”东华跪着的身形微微动了动,眼神看了一下梅花树下仿佛沉睡的女子:“这女子虽然长在七杀,可是她却天生仙骨,不曾为恶,还请师父大发慈悲,救她一命!” “东华!还不快走!你们一个个真是翻了天了,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衍道微微有些愠怒,刚刚是白子画惹他生气,现在东华又来忤逆他,他的怒火一下子跳了出来。 “尊上……”轻吐了一口气,檀凡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尊上一直以天下苍生为重,这女子并未犯什么大错,尊上见死不救,岂不是让六界之人说仙门无情吗?况且,上次尊上您受伤,听说都仰仗这位女子赠予子画瑶华树枝,岂能忘恩负义呢?” “忘恩负义?”衍道心里的怒意更盛,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一掌把檀凡震开,檀凡抱着紫薰连退了数尺。 衍道声音冷漠:“檀凡上仙,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