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紫薰回来之后,身体便差了起来,杀阡陌日日守着她,心无旁骛,来不及去想别的事情。 然而七杀之内,却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辗转不安。 春风沉醉,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时节,水榭之上,澜雨斜倚栏杆,披着北海绢丝罗裙,长发随风摇摆,容光绝世。 “圣君还是日日都去祭司处么?”澜雨看着盛开的牡丹,漫不经心地折下一枝,忽地一笑:“父子两代圣君,竟然都会为祭司神魂颠倒。” “祭司大人失明已久,连巫医都说复明的希望渺茫。”旁边的侍女面貌清秀端正,垂手侍立:“以湘灵之见,圣君对夫人隆宠正盛,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摇。对祭司大人,早晚会失去耐心。” “是么?”澜雨慵懒地喃喃,带着某种奇特的不屑:“这位圣君的心思,恐怕难以捉摸呢!” 此语难以接口,湘灵登时噤口不答。 “湘灵,你觉得祭司大人美么?”澜雨的声音柔滑如丝锻:“听说外界都传言说七杀的祭司夏紫薰是六界第一美人。” 湘灵想了想,只道:“祭司大人美丽非凡,确是绝色。” “哦?”倚着栏杆,澜雨嗤地一笑,抬眼望定了对方,神色忽然凌厉起来:“那么,她比起我来又若何?!” “比起夫人来……”湘灵措手不及,支吾:“祭司大人如何能比得上夫人?” “六界第一美人……”喃喃念着那几个字,澜雨忽然狠狠将身旁茶盏摔在地上,她厉声道:“好一个夏紫薰!美貌绝伦,还抢走了圣君的心!” “夫人……”湘灵吃了一惊,她还从未见过澜雨如此失态。 “不行,”澜雨忽然冷然:“夏紫薰非除掉不可!否则,我必然永无翻身之日!” “夫人莫心急,”湘灵连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事得慢慢来,上次圣君已然发话,若这么快就要下手,必然没法对圣君交待……” “我知道。”澜雨冷然抬起了脸,凝望着碧空,一字一字开口:“这七杀王妃,只能是我。” “夫人需得忍耐才是。”湘灵神色微微一动:“一切都在谋划之中。” “如今她身边可还有我们的人?”澜雨冷冷问:“紫苑里头总不是滴水不漏吧?” “除了芷溪,都被圣君换掉了。”湘灵低声禀告:“圣君对紫苑颇为上心,要想再安插人进去恐怕不易。” 不等澜雨反应,湘灵靠近几步: “夫人,还有一件事情……” 湘灵附到澜雨耳边:“听说圣君已然准备立祭司大人为七杀的王妃了!虽然是传言,可是……” 澜雨一片一片纠下手中的花瓣,忽地道:“只要圣君还未公布,一切都还有机会,不管如何,你先将圣君即将迎娶祭司的消息散布出去,看看有何动静再说。” “是,夫人。”湘灵轻声:“这就去办。” 一边在紧锣密鼓的谋划,另一边却是一片愁云。在萧瑟的黄昏里,杀阡陌独坐榻前,看着病榻上消瘦苍白的紫薰,暗暗叹气。 “陌……”在杀阡陌把药端到榻前时,紫薰神智似稍微清醒,忽然从被褥里伸出手,颤颤地握紧了他的手腕:“瑶华……” “浅夏……我在……”杀阡陌连忙把她的手塞入被中。 “陌……”紫薰忽然握紧了杀阡陌的手,她的手心有密密的虚汗,因为乏力而不停的颤抖。她低声:“陌……我总是做梦……梦见我好像死了……又活了过来……我觉得我大概又要死去了!” “我不会让你有什么不测的。”杀阡陌忽然开口:“喝药吧。” “陌……”紫薰低声喃喃,不停的咳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喝了药都会觉得更加的难受,心口一直有一根针在扎,头痛得好像裂开一样!” 杀阡陌倒抽一口冷气,一时间无法回答。 “没事,我在旁边守着你……你睡吧……”杀阡陌放下了手中的药,为她盖好被子,等紫薰睡下,一直守着她。 刚过二更,单春秋匆匆过来求见,后面跟着巫医。 “巫医,怎么站着不动?”杀阡陌低喝:“快过来看看,祭司的情况怎么越来越糟糕!” 巫医沿着榻边坐了,便抬手去搭脉,只搭得一搭,便沉吟道:“圣君,以后不得再给祭司大人服用忘川之水了!” 杀阡陌没有回答,脸上微微一红。 “圣君,忘川之水极伤心神……”巫医拈须摇头,叹息:“忘记过往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根本的是让祭司大人能够爱上别人。长期服用忘川之水,心神冲撞,便是圣君你也受不起。” 杀阡陌也叹了口气:“也罢,明日起还请巫医为祭司多多调理身体,不日,我必将要紫薰成为这魔界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