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不知织女可曾后悔过?”紫薰轻启朱唇,问着帐子外面的那个人。 “应是悔的吧!”许久没有回答,白子画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 “上仙为什么说织女是后悔的?”紫薰朦朦胧胧地问白子画。 白子画负手吟道:“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由此可见,织女应是悔的!” 紫薰望着帐顶,待他把话讲完后才缓缓道:“这只是别人对织女揣测而已,岂能代表她自己!浅夏还听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你呢?后悔过吗?”白子画突然定定地看着帐子里的紫薰:“浅夏姑娘心中必然有这样的一个人吧?你可曾后悔?” 紫薰抓紧被子来掩饰心中的紧张,她不知道白子画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不!不能,她不能妨碍他!所以现在她不可以再继续沉沦下去:“是否后悔重要吗?人生原本如此,注定无法回头……” 听了她的话,白子画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 明知不该问,紫薰还是忍不住回身问道:“和谁?” “和我梦中的一个女子……”白子画身形未动:“很熟悉又很陌生,常常梦见她,却不记得有关她的任何事情……” 听到此话,紫薰心中涌起无限失落,不过失落中又带着一丝丝释然,也好……一切只当是一场梦罢…… “浅夏姑娘,姑娘?”朦胧中,紫薰听到白子画的声音。她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白子画起身轻轻离开,紫薰沉沉入梦。 她梦到了白子画,少年时的白子画。梦中的白子画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面带微笑。 她欢喜无比,向他奔跑而去,然而无论她跑了多久,白子画的身影还是远在天边,仿佛只要走一步就能够到他的指尖,但这一步,却总也跨不过去。 这一步,就叫做咫尺天涯。 “子画,”紫薰叫出声来,惊慌失措:“你看看我,和我说句话……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 白子画却只是远远地站着微笑。那笑容看起来有诀别的意味,他远远地望着自己,说了些什么话。风吹散了他的只言片语,碎屑落在脚边,一地梨花。 “子画,你说什么?”紫薰嘶声喊道,胡乱落下泪来:“我听不见……你别走……别走……”然而白子画的身影却无可挽回的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她看着他消失,寂静无声,于是哭泣着醒来。 天光透过帐子照入床上,紫薰以手背拭泪,掀开帐子:“原来天已经亮了啊!” 她刚起身,便看到床榻边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干净的衣裙,虽不如她身上穿的质地轻软,却也清雅。 她伸手拿起那衣裙,摸索着从哪里着手,才发现那软绸衣裙有好几层,与她平日所穿式样不同,不由皱眉,喃喃道:“这衣裳究竟有多少层?扣子在哪儿呢?这个结,又是什么?” 摸索半日,竟然还没有穿上,不由泄了气,发狠将衣裙狠狠向门的方向摔去。结果,白子画听到声响,刚推门进来,那衣裙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怀中。 白子画理了理怀中衣裙,轻笑道:“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 “喂,”紫薰恼了,爬起来:“上仙莫要那么看不起人!” 她伸手从他怀中抢过衣裙,胡乱地穿着,结果自然还是没穿好。 “还说不要别人看不起你呢,”白子画撑不住笑了,亲自走过去帮她把衣裙整理好,那动作好似很熟练一般的亲昵,他边为紫薰扣上腰带边说:“她跟你一样,也总是不会穿这种百扣衣,常常把扣子扣错。”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紫薰自然明白白子画说的是谁,而白子画也暗暗惊心,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个她,究竟是谁呢? 空气似乎一下子停滞了,还是紫薰首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今日是小骨的生辰,我们得早些过去,一会儿我们出去采些桃花吧!” “你要桃花做什么?”白子画有些奇怪。 紫薰将右手食指放在唇前,笑道:“我自有妙用。” 炊烟袅袅,晨起空气十分清凉。紫薰一出门,便看到白子画已然做好了早饭。 她凑到跟前一瞅,一盘清炒白菜,一盘打卤豆腐,一盘雪菜笋丝,还有小炉子上炖的粥在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她心中一暖,这几样小菜都是她之前最菜,没想到他竟然都记得,独独忘了她。 白子画见她发呆,给她盛了一碗粥,递到紫薰跟前道:“浅夏姑娘,早上人的脾胃最薄,因此喝粥是最好的,我在里头又放了一点早间新采的枸杞,仔细些,刚出锅的粥,热着呢!” 紫薰端着喝了一口,笑道:“喝下去,倒觉得胃都暖暖的,上仙竟有这般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