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和凌暖分开之后,便来到了冷督头的房门外。房门紧闭,且是从里面反闩的。
“哗啦啦”的响亮水声,如用瓢泼下,间或还有巴掌声,和冷督头低低的恼怒的低吼。
他在怨恨、懊悔。他恨自己大意,中了媚药都懵然不知。
若非今天叶疏烟吃的桂花糕少,若非她意志坚强,若非她及时用簪子伤了他,如今他还能在这里怨恨懊悔么?
叶疏烟站在走廊上,依着栏杆望着天。
等到水声停下来的时候,她才淡淡说了一声:“冷督头可清醒了吧,能否出来一见。”
那冷督头半晌没有吭声,寂静片刻之后,他终于衣衫整齐地走出门来。
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一丝冷水淋浴后的寒气。根本不敢直视叶疏烟,心虚得想要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他忽然屈膝一跪:“叶姑娘这次是冷某保护不周,秀女入京后,我甘愿领罪。只是实在对不住你们”
可怜他昂藏七尺男子汉,行军打仗都不在话下,这次不过是送几个秀女入京,却被人玩弄于股掌,阴沟里翻船,心下实在懊丧。
好在叶疏烟和凌暖毫发无伤,否则,他们三人,纵一死都不能了事。
叶疏烟知道冷督头是无辜的,她伸手虚抬了一下,示意冷督头快快起来。
“此事还没完,这次是我和凌暖,下次又会是谁受害?不将此人找出来,我们寝食难安。冷督头险些英名尽丧,想必也恨那人,该不会轻易放过她吧?”
冷督头站起身来,眉头结成一个“川”字:“若非叶姑娘意志坚强、出手及时,冷某已犯下弥天大罪,就是自裁也不能赎罪。冷某何尝不想查出是谁陷害,可冷某想过,若是将此事公开,只怕二位姑娘受到误解”
“无妨!”叶疏烟冷然道:“是有人在凌暖带来的点心里下毒,好在冷督头及时发现,保住了我二人的性命。这样的事情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岂非纵容凶徒为恶?”
冷督头的懊丧,有一半源自于对敌暗我明的恐惧。他何尝不想找到凶徒,除之而后快?
但他也担心叶疏烟和凌暖不愿公开查案,遇到这样的事,女子大都会为了名声,选择沉默。何况二人将参加选妃?
若是叶疏烟和凌暖让他将此事压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点也不奇怪。
冷督头没想到,叶疏烟这个小姑娘,居然主动提出查案,且已帮冷督头想好了理由。她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非凡气度,让人钦佩不已。
“有姑娘这句话,冷某知道该怎样做了。”
叶疏烟向他走了一步,眨了眨眼睛:“那么,冷督头昨晚是如何中毒的呢?可记起来了么。”
冷督头之前已经仔细回想巡夜时发生的一切,他一直在驿站的院子里,打算到了三更才回房歇息。
若不是有人用石头打中了他,他可能还不能及时发现房顶有人。
“冷某见房顶上有人影晃动,怕是贼寇,当时巡逻的兵士已经走远,冷某便急忙亲自去查看。在这之前,足足有一个时辰,冷某都未曾进食和饮水。”
叶疏烟微微点头。按照冷督头药力发作的时间,他一定是赶去查看的时候才中的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