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又僵持下来,秦伯年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和男人对视着,两双眼睛暗暗较量。
他有点纳闷,这种情况下自己明显处于弱势,只要面前这个带着口罩的头目稍稍扣动扳机,别说俞夕,就连自己也难逃一死。
子弹挡得住一回,可不代表回回都能顺利避过去。况且对方人多势众,只要全部向他围来,那
可这家伙居然没有这么做,原因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秦伯年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先前未听到答案的那句暗示,总是隐隐的,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安。
阳光突然黯淡下来,厂房里的几面窗户都是用脏得发黑的厚塑料纸加上图钉固定的,外头突然起了大风,窗户上的塑料纸哗哗哗地响。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道闷雷在天空炸开,随后变幻成震耳欲聋的声音哗啦啦地闪过众人耳边。
紧跟着大雨肆虐而下,又给现场增加了几分危机感。
秦伯年往俞夕那瞥了一眼,清楚不能和这群人僵持了太久,俞夕的手臂到现在都还在流血,虽然不像是被割断了动脉,但静脉和一些毛细血管肯定是伤到了。
俞夕这身子骨看上去本来就弱不禁风的,哪经得起折腾。
他脑中灵光一闪,顿生一计,淡淡地说了句,“我若是不查下去,你当真放我们走?”
男人闻言,轻轻一愣,随后那眼梢弯了弯,“想通了?”
他缄默。
男人举枪举得累了,换了只手举起,并且将枪口从俞夕那缓缓移到正前方,嗓音里噙着一抹冷意又讽刺的笑,“终究还是知道怕了,早点配合不就完了吗?非得逞什么口舌之能。再说,我兄弟挂了一个,算起来,吃亏的是我,你有什么可拧巴的?”
秦伯年稍稍皱了下眉头,随后答,“我答应,你先把她放下来。”
男人冲一手下使了个眼色,“你,上去把那娘们给我弄下来!”
一个精瘦如猴的手下三两步跳上了架子,松开绳子将俞夕提了下来,但脚步却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并没有当即将人交出来的意思。
俞夕看他一眼,眉心却是皱着的,她感觉到头昏眼花,身体又绵软无力,但这些比起堵在胸膛子里的纠结情绪就太微不足道了。
她不明白秦伯年为什么要妥协,他不是这样没骨气的人,虽然这么做能让他们都脱险,可就连她一个小女子都觉得有点可惜。罪犯就在面前,千钧一发之际,每种危机都有可能成为转机,但他却放弃了。
俞夕看了眼地上死相难看的一个男人,目光很快避开,或许生死面前,她成了秦伯年的牵挂,所以才影响了他的判断。
这一刻,万千情绪都涌了上来,她感动,她愤怒,她倔强,她无能为力。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为了她,愿意用生命作为赌注。一直没有落下眼泪的她,在这一刻哭了,痛了,乱了。
窗外的大雨下得更大了,虽然在厂房里头,依旧还是能听见刷刷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