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离开了,他专门走的这么一趟,似乎就是为了传递这么一个消息:他手里有孟潇被害死的证据,他在等着苏凉去求他出手相助。
苏凉觉得好笑又好气,抱臂生了半天的闷气,觉得下巴隐隐作痛,拿出镜子一照,就笑不出来了,白皙的下巴清楚的印出五个红色的手指印,怎么看都很奇怪。
她恼的低咒一声,刚从包里拿出遮瑕膏,手机就响了,是黎娟的电话。
“苏苏,见个面吧。”
青天白日,黎娟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穿一身黑色的衣裤,低着头,整个人显得沉闷而死寂,见到她这副样子,苏凉的心颤了颤,想起顾斯年笃定的话,脚步就发了怯,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走近。
“黎娟,”
黎娟应了声,并没有摘掉墨镜,哑着嗓音解释,“哭的太厉害了,眼睛一见到光就刺疼。”
听到她这么说,苏凉更觉得愧疚,她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可现在,她明明知道孟潇的死可能有内情,她却拒绝一探究竟,对黎娟,她觉得很过意不去。
她紧紧捏着水杯,道:“你也要注意身体。”
黎娟点点头,低头吸了几口饮料,声音还是闷闷的,“孟潇的父母和哥哥都不知道孟潇和陈康要离婚的事,我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伤害他们,可是,看着陈康谄媚的嘴脸,我真的觉得恶心极了,你说,孟潇那么好一个人,老天怎么就对她这么不公平?”
话到最后,黎娟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苏凉内疚的垂下头,把水杯捏的更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顿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合适的说辞,要她怎么说呢,说她知道孟潇可能是被害死的,可她不愿意帮忙拿到证据?
她实在说不出口。
“黎娟,你,”
“哦,还有一件事,撞了孟潇的商务车司机第二天到公安局自首,已经被拘押了。”
苏凉的心一沉,脑子里下意识就计算着肇事逃逸致死该判多少年,可再一想,如果顾斯年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就意味着司机是被人收买的?
“警方还有没有问出一些别的什么?”她追问。
黎娟摇了摇头,“消息都是陈康代为转达的,具体的我们都不清楚。”
苏凉心一沉,陈康,陈康,又是陈康,在这起车祸当中,他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难道他真的丧尽天良指使人谋杀自己的妻子?
她突然长叹一声,引的黎娟盯着她看,“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黎娟很相信苏凉,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建议孟潇把案子交给苏凉。
“啊,”
乍然听到黎娟的追问,苏凉低呼一声,手抖了抖,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她又手忙脚乱的抽了面纸擦桌子,结果又碰翻了杯子,整杯水都洒了出来,苏凉连连说着抱歉,扯了一堆的面纸堆在桌上,用力抹着桌子。
黎娟先还是帮着擦桌子,慢慢的开始觉得苏凉的举止很反常,她是一个稳重的人,不可能连连犯这种低级失误,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的盯着苏凉。
“苏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凉一阵心慌,赶紧避开黎娟探究的视线,假装认真擦着桌子,故作轻松道:“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你。”
“苏苏,”
黎娟长叹一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我还不了解你么,如果真的没事,你就不会不敢看我了。”
苏凉只能无奈的苦笑,凝了勇气看向黎娟,可一看到她肿的几乎只剩了两条缝的眼睛,她又觉得愧疚不已,慌忙低下头,抓着水杯给自己增加力量。
“还是不想说吗?”黎娟追问,显得有些失望。
苏凉也觉得自己自私极了,可想到要面对阴晴不定的顾斯年,她是真的头皮发麻,何况,她怎么知道顾斯年没有骗她?
她冷静下来,“黎娟,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事我一定不会瞒你。”
黎娟敛眸笑了笑,那笑竟有几分落寞。苏凉心里一抽,就听黎娟淡淡道,“随便吧,”
苏凉心里立即就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闷闷的,格外不舒服,她的身边除了何凡宇特别亲,也就只剩一个黎娟算是贴心的,现在,她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利益间接伤害黎娟。
她不敢看黎娟的眼睛。
黎娟轻轻转着水杯,或许她心里也都明白,孟潇的事不能怪任何人,可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前一天两人还碰面吃饭聊天,几个小时之后,孟潇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这让她要怎么去接受,她晚上甚至都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孟潇的身影,云淡风轻的,一颦一蹙。
“孟潇的妈妈昏过去好几次,乡下人思想相对陈旧,孟潇又缺了一颗肾,用老话说就是死无全尸,她妈妈接受不了,一声声的哭嚎,声嘶力竭的,我都不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