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捷第一次接触成功后,就每天都来看瑾玉。他渐渐感觉瑾玉对他的温和是带着一股疏离。她话不多,大多是听他在说。如果他不说话,她大概能一直沉默下去,直到护士来打针时,她才会开口请他回避。 发现瑾玉不容易接近,方玄捷反而踏实了。他从小跟他妈出入时尚圈,有才华的设计师大多很有个性。因而在他的认知里,天才,大多有股孤高独立的劲。何况傅瑾玉年纪轻轻,又长的那样漂亮,太好接近才不正常。 既然资料无误,方玄捷对待瑾玉更加友好。他拿出他妈对设计师求贤若渴的劲头和耐心,每天找话题和瑾玉聊天。 在他的讲述里,他是个热心交友,充满梦想,奋发上进的男孩子。就是对自己要求过高过严,使得压力越积越大。最后父母感情不合而离婚这件事,成了压垮他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险些崩溃。 为了逃避冰冷无情的家庭,他不得不住院来治疗。又怕伤害到爱他的父母,只好装作是学业带来的压力。因怕有只言片语传到父母耳中,不敢和亲近的亲友说。 方玄捷边聊天边摸索瑾玉的性格,他讲在学校的趣事,偶尔出丑的经历。童年爸妈陪他玩耍的欢乐。 通过对事件的描述将他的话不断完善,并不经意流露出一种的意思:能在医院看到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对方还能认真听他述说烦恼,这让他病情有了缓解。 然后,在周末等到向军时,方玄捷已经用瑾玉朋友的身份和向军打招呼了。 方玄捷一脸惊喜地表示:“我在医院交了瑾玉这位朋友,没想到她和老同学也认识,真巧呢。”他边说边和瑾玉讲起他与向军成长的两三事,很是欢喜的模样。 向军:“……”在这时候他还信方玄捷的话,就白和这货同窗多年了。 班里演话剧舞台剧,都是方玄捷一手包办服装,舞台布置,选角等,有时还会客串一两个角色。这货就是个戏精。 再凭着向军对信息的敏锐,即便不用证据,他都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向军咬牙切齿,面上却一片和气,附和着方玄捷的话。看穿不说穿,向军更好奇方玄捷的目的。他咽下这口气,就是要看这货葫芦里卖什么药。 顾行钧比向军想的更远,他私下发微信给向军,提醒他和方玄捷交待一下,不要刺激到瑾玉。向军看到信息,正要转发给方玄捷。这时,方玄捷的手机响了。 方玄捷接完电话,殷勤地对瑾玉说:“瑾玉,月底有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出,我妈有几张贵宾票都给我了,有兴趣去听听吗?” 方玄捷发现这话一说完,全场都安静了。顾行钧和向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望着他,而瑾玉则一脸呆滞。 方玄捷脑子警钟大响,他只是试探一下,如果瑾玉能去,他就能观察瑾玉的奇特之处。若瑾玉不感兴趣就换其他话题。可是看到大家的反应,他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方玄捷紧张万分看着瑾玉,好在她回过神说:“这阵子我睡的早,听这些没有精神。” 方玄捷明白自己肯定踩了雷区,顺着瑾玉的话赶紧转移话题。他脑子却不停在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他不用苦恼太久,护士要来打针了,三个男孩识趣的离开病房。 门一关上,向军立即扯着方玄捷到他病房谈心,顾行钧站在门外等待。 向军毫不客气地推了方玄捷一把,又扯住他的衣领拉到面前说:“阿捷,你啥意思?想对她干嘛?” 方玄捷也不恼,好声好气说:“没啥,就想和她交个朋友。我在意大利的美术馆见过她,那时就上心了。正巧一起住院,借机认识一下。” 向军不爽,咬牙说:“我不信。你根本不喜欢她这类型。” 向军作势要打他,方玄捷将脸伸的更前,嘴硬说:“就交个朋友。真没其他意思,感情这类更没想过。” 向军不满意,冷笑说:“方少说无聊,陪你解闷的能站满一栋楼。” 方玄捷理亏在前,不管向军说什么他都陪着笑脸。 向军见他这模样,知道一时半会得不到答案。他从其他地方发难:“你还叫她瑾玉,瞅准她心软是吧。” 他和钧子那么努力接近傅瑾玉,都只敢喊她傅同学。方玄捷这心高气傲的货,画风突变成泼皮无赖,说没阴谋谁会信。 方玄捷难得燥了下,自来熟还真不是他的风格。当初他问也不问,就对傅瑾玉直呼其名,她没吭声,他就当她同意了。 不过话说回来,向军和顾行钧更蹊跷,他们对傅瑾玉的态度小心翼翼,又不像是很熟悉的模样。 方玄捷等向军气消了些,冷不防反问:“你们和她也不熟吧?为啥对她那样好?” 向军警惕起来,不接他的话,只道:“不管你有啥目的。你让她不开心,我们会让你更不开心。 还有,你不要在她面前再提钢琴之类的,除非她主动说起。”最后这句,向军加重了语气说。 方玄捷说:“我才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倒是我和她住对面,接触她比你们多。有啥要帮忙的你只管说。有啥忌讳的你也告诉我,我不会添乱的。” 向军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他周末才能来,顾行钧怕傅瑾玉不高兴,两三天来一次。这事情方玄捷迟早会知道,不如说清楚让他别再刺激人家。 于是向军正色道:“她的左手在车祸受了重伤,以后不能做钢琴家了。” 方玄捷心头一紧,难怪方才他们那种反应。他想想又不对,他找的侦探社和他家合作多年了,怎么连这消息都探不出来。 向军怕再呆下去又被方玄捷套话,不愿再和他一起,又与他素来有交情,知道他心眼不坏,就叮嘱他:“你记住我的话。如果她有异常,第一时间告诉我。” 至于方玄捷为啥要接近傅瑾玉,向军会私下寻找答案。 顾行钧站在门口,更多在留意对面的动静。向军还没出来,对面的护士先出来了。里面的瑾玉如木雕般半坐在床上,只侧脸望向窗外。 这几天宽宽没来,她变得很沉默。好不容易让她说多几句,方才关于乐团的话又让她静下来。现在光望着她的背影就让顾行钧感到莫名心疼。 从车祸以来,他亲眼看着她受了哪些罪,大大小小的针头将她健康的右手扎出淤青。还有那似乎永远吃不完的药。有时她会因药物反应呕吐,也会因左手伤口疼痛而皱了皱眉。 可她从不抱怨,总是安静地配合着大家。每次都对帮她打针的护士道谢。哪怕对方找不到血管而多扎几针,她也是默默承受着。见他在一旁投以担忧的目光,还会安抚地对他报以微笑。 这些本该是他去承受的伤痛。傅瑾玉呕吐时还怕他难受而刻意避着他。后来索性在打针吃药时让他回避,这让顾行钧更不是滋味。 他很想分担她的痛楚,让她任性一些。很想天天都来看她,让她笑起来。 向军一出来,以为照常般离开。谁知顾行钧一个转身,又走进傅瑾玉病房。 向军:“……”往常不是最多呆半小时么。难道是让方玄捷刺激了? 瑾玉看见顾行钧进来,有些吃惊。她对他们一直刻意保持距离,对方也有分寸。方玄捷来的勤些,顾及他可能是同伴,瑾玉格外容忍些。 刚才知道他们三个都认识,瑾玉正寻思和方玄捷是否要保持距离。见顾行钧进来,跟着向军,再过一会,方玄捷也来了,这下不用犹豫了。 陪他们聊了一会,瑾玉郑重提出她需要独处静养,请他们尽量少来。 三个男孩都很失落,可瑾玉将话说的那样合理明白,他们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唯独顾行钧底气不足地说:“可是我想见你,不然我不放心。还有宽宽,我挺喜欢他的。” 方玄捷和向军张目结舌,这话居然会从顾行钧口中说出,还用上哀求的语气,不可思议啊。 瑾玉直视着他,语气坚定地说:“宽宽不会来了。他年纪小,很快会忘记你。而我在米兰医院对你说的话,这想法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到了附近餐厅的一包房,三个男孩均是长叹一声。 向军埋怨方玄捷说:“都是你得寸进尺,才让她感到困扰了。” 方玄捷叫屈:“才不是。我和她处的好好的。你们一来她才变脸。”说话间,他见一旁的顾行钧失魂落魄,不由低声说:“他那么难过,是不是喜欢…?” 向军知道他要说什么,小声喝住他:“你懂个p,不要乱讲。” 向军心想:“钧子觉得亏欠了傅瑾玉才那样,我才是喜欢她的人。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哼!” 方玄捷不再多说,冷眼旁观。刚才顾行钧失落落魄的模样,他旁观的都心有不忍。傅瑾玉果然有个性,他至少还看对方背景和颜值会留有余地。 虽然不知他两之间有什么纠葛,可他是不会放弃的。顾行钧被拒,顶多面子上过不去,对他却是性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