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穿在忍足的身上,四谷开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仿佛回到了那天,他站在红毯那一端,等着她的到来。 “什么时候学会化妆了?”忍足的询问将四谷从回忆中拖了出来。 四谷穿着昨晚临时改订的一袭拖地长黑裙,又选了一双简单的黑色细高跟鞋,从前一直绑起的发放了下来,一头柔顺的银发摇曳在脑后,又给自己画了个妆,红唇雪肌,分外勾人。 说来还要感谢忍足和美的生日礼物——全套的化妆品,不然怎么会达到这番效果,四谷看着忍足眼中的惊诧苦笑。 “长大自然就会了。”就像高跟鞋一样,因为你喜欢长腿的女生,所以我自然也就会了。 她站在镜子前检查着妆容,陌生的像是另外一个人,忍足似乎若有所思的看了四谷一眼。 难得的可以穿着华丽的出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众人自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各有惊艳,美不胜收。 可是当四谷葵出现的那一刹那,周围人仿佛被夺走了呼吸一般,她那双好看的眉眼扫了过来,众人又慌忙脸红的看向了别处。 气场强大的厉害。原来四谷葵是这样的吗? 迹部微微勾了嘴角,今天倒是华丽。 四谷找了个角落坐下,她的身后是一大片的玫瑰花墙,只是所有的美丽都藏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四周皆是年轻模样的少男少女们笑闹或浅谈,四谷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像看一部老电影,眼里的情绪难辨。 都说人在死前,他的一生都将在他的眼前重演一遍,现在是这样吗? 不远处的赤西未来正在四处张望着找着谁,忍足侑士?和网球部的正选们打了招呼之后她又继续张望着,所以,原来是在找她啊…… 四谷很想从这片阴影中走到光下,看着那双平日里明亮,从不知慌乱为何物的友人的眼睛,问问她,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善良? 她的目光追随的着赤西,嘴角的笑容嘲讽而悲伤。 法国著名的天文学家拉兰德在他的一篇《一个法国人在意大利的旅行》的文章中,以塔尔蒂尼本人的口述方式这样写道:“1713年的一天晚上,我梦见跟魔鬼签了一份合同。那个魔鬼答应当我的仆人,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愿来办。就是说,不论我想到什么,他都要事先为我准备好,每件事都进行得很顺利……后来在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不把我的小提琴也交给那个魔鬼,看看他是不是一位音乐家,也能拉出点无论如何什么样的好听的音乐来呢?可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演奏得非常动人。那首美妙的奏鸣曲简直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包含一种至高无上的情调和意趣,使我永远依恋人世间的幸福,而忘记去寻找天堂。我陶醉、惊叹、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兴奋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这时候,我惊醒了,马上拿起小提琴,想追捕梦中的音乐,但是没能如愿。我继续冥思苦想着梦中的旋律和音乐的提示。这天晚上,终于写出了我认为是我一生中最好的作品,并给它起了个曲名,叫《g小调小提琴奏鸣曲》(魔鬼的颤音)。但是,我还是认为它比我在梦中听到的那支曲子差得很远很远。如果能让我再一次听到那奇妙的音乐,即使就一次,我也宁愿砸碎我的小提琴,并永远放弃音乐。” 忍足一曲拉完,站在台上朝此时还一片寂静的台下鞠躬,台下掌声一片,额间藏着几滴汗水,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祝愿我们都有幸能梦见那个魔鬼。” 台下的掌声持续着,更加热烈了。 多好的结尾从你口中说出,多好的曲子由你演奏,还带着那样的故事,忍足侑士,你总是打着这样漂亮的仗,好看的叫人无法忽视不见。 四谷站在台上,舞台上的光落在她的眼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每当学校有表演的时候,四谷就会选上一首曲子,一个人坐在台上,抱着她的大提琴,拉一首选曲,再收获一片无意义的掌声。 其实大提琴本身很少作为主角现身,但当它的旋律缓缓舒展开来时,就会在一瞬间将你吸引。它基调忧郁,声音厚重,仿若被遗弃少女的心事,总是充满着哀愁,却又忍不住倾听。不得不说,这在某种程度上十分适合四谷葵,所以她也拉的很好。 可是这次四谷确是孤孤单单的站在台上,没有椅子,手中也没有了那把棕红色的琴,反而多了个看似无用的麦克风。 场内的灯光倏地都熄灭了,台上也没有任何的光亮,有轻微的惊讶声从谁的口中发出,而四谷微低沉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缓缓传来。 “If it is not my portion to meet thee in this life the me ever feel that I h□□e missed thy sight ---let me not fet for a moment, let me carry the pangs of this sorrow in my dreams and in my wakeful hours. 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你, 就让我永远感到恨不相逢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As my days pass in the crowded market of this world and my hands grow full with the daily profits, let me ever feel that I h□□e gained nothing ---let me not fet for a moment, let me carry the pangs of this sorrow in my dreams and in my wakeful hours. 当我的日子在世界的闹市中度过,我的双手满捧着每日的赢利的时候, 让我永远觉得我是一无所获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When I sit by the roadside, tired and panting, when I spread my bed low in the dust, let me ever feel that the long journey is still before me ---let me not fet a moment, let me carry the pangs of this sorrow in my dreams and in my wakeful hours. 当我坐在路边,疲乏喘息,当我在尘土中铺设卧具, 让我永远记着前面还有悠悠的长路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悲哀的苦痛。 When my rooms h□□e been decked out and the flutes sound and the laughter there is loud, let me ever feel that I h□□e not ihee to my house ---let me not fet for a moment, let me carry the pangs of this sorrow in my dreams and in my wakeful hours. 当我的屋子装饰好了,箫笛吹起,欢笑声喧的时候, 让我永远觉得我还没有请你光临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这个舞台上也有很多人表演过朗诵,带着激昂或悲戚的情绪,让人深深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而反观四谷,她的诗念得很慢,也没有什么抑扬顿挫之感,与其说她是在朗诵,还不如说她是在简单的读一首诗给一个人听。 四周一片黑暗,四谷葵的声音就在这一片黑暗又寂静的氛围中缓缓传来,大概托了她嗓音的福,大概是带着其他的什么,这首诗念的也没那么不着调了,反而带着点特别的意味,让人琢磨着。 也许是此刻的氛围正好,也许是其他的什么,总之还是有一部分人嗅到了什么特别的气息,沉醉在里面。 诗念完了,灯光也渐渐亮起,但舞台上早已空无一人。 惊讶之后,有掌声稀稀落落,又热烈的响起,后台正要离开的四谷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是一样的呢。 剩下的一切依旧顺利进行,掌声一拨接一拨,而结束时最为热烈,无论多好的表演,看多了,人也是会倦的,因为那是别人的舞台,下一个人不是自己。 所有表演结束之后便是那场种人期待已久的舞会,那大概是聚集了最多心动的一天,男男女女纷纷步入舞池之中。 忍足侑士看了看一旁无聊的喝着果汁的赤西未来,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两人说了点什么之后,赤西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忍足又说了什么,赤西便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同意了。于是两人便十分相配的进入了舞池,跳着一曲华尔兹。 - “还没有到十二点,你又何必急着走。” 校门口的那条林荫路上,路灯早已亮出了它的温暖,地上树影斑驳,四谷回头的时候,迹部正悠闲的靠在一颗树干上,双手环胸的看着她。 灰姑娘一改往日形象,现在又要匆匆离开舞会吗? 四谷惊讶于他的出现,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和他之间……也只有忍足侑士这一个纽带吧。那么此刻他出现在这里,他们要聊忍足侑士吗? 就在四谷一反常态,没有演奏大提琴的时候,直觉就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当灯光亮起来发现她不在时,他猜到下面的舞会她也不会再出席了,故而他出现在了这里。 是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察觉到的事情吗? “舞会已经开始了,你不去跳舞吗?”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四谷记得,无论是国二的舞会,还是国三的,迹部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别说这个时候了,就是很多年后,他也没找到过。 “那四谷你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他走到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四谷愕然,呆愣间,迹部已经引导她摆好了姿势。 舞池的音乐传到这里声音刚刚好,不吵也不闹,头上温暖的灯光投下,他执着她的手,脚下的舞步悠然。 四谷低头看着脚步,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脚。 头上有笑意传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我不常跳舞。” 迹部也没作回答,看来自己是真的跳的不怎么样了,四谷又微微红了脸庞。 “你今天晚上,很美。”他忽然俯身,凑到她耳旁低声说着,吓了四谷一跳,慌乱见踩到了他的脚。她连忙道歉,迹部却一点也不恼,四谷的头埋的更低了,还是在迹部的坚持下跳完了这一曲。 典礼结束之后,忍足回到家,心情还不错。只是刚打开门的时候,他就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走了几步他才后知后觉,是灯,他刚才进门的时候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开,是他自己亮起了一盏盏灯的,四谷不是不喜欢房间里是暗着的吗? 她还没有回来吗?微皱眉头,忍足敲了敲四谷房间的门,没有回应,再一次,还是没有回应,忍足便径自打开了房门。 四谷房里依旧没有开灯,房内大部分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忍足开了灯才发现里面不知什么时候竟变的这么空,四谷的东西不见了一大部分。 只有一个棕色的箱子孤单的摆在床上。 忍足打开了四谷留下的箱子,里面是从小到大他送给她的所有礼物,从她三岁的生日开始到现在最近的14岁生日——那个粉色的MP3,竟然积攒了这么多。 可也只有他知道,那些礼物选的是多么的随意,往往不到三秒钟,忍足就已经选好了四谷葵的生日礼物,而相比之下,就算是给向日买蛋糕,他也要思索一下今天他可能更想吃哪个口味的。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是送出了什么,她倒是都有好好的保存着。 只是现在,也不要了吗? 想起今天四谷台上的那场表演还有之前的种种反常,忍足摸出手机打给了家里,却是爷爷接的电话。 “侑士,你打来是想问小葵吧?” “嗯。”看来她果然是回大阪了。 “她回家了,你不用担心。” “好,我知道了。”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忍足将箱子放回了原处,离开四谷的房间,他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像往常一样,四谷在厨房里忙碌着今晚的晚餐,他漠不关心的看着电视,直到她说吃饭了,他才起身,然后又坐回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