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芸芳的大脚板咚咚跳过许家河,冲上许维清家石板路。
候在晒坝边等着许芸芳来求他的许维清,看见许芸芳的刹那,立马嘻皮笑脸跳下晒坝:“小芳,你来啦?”
许芸芳指着他鼻子好一阵痛骂,骂他混蛋不讲义气没脸皮......
“我哪有不讲义气?”许维清不怕许芸芳骂他,依旧嘻皮笑脸:“那不是我担心你弟娃人小被欺侮吗?行行行,明天让他来上班吧。这你来求我的啊,以后他有事你可别找我!”
看着许芸芳的背影消失在竹林阴影中,许维清的两个泼皮弟弟异口同声:“老大,你是被许芸芳拿捏住了吗?”
“废话,你们没看见她来求我了吗?”许维清得意地笑。
两个泼皮弟弟摇头不解:“老大,我们觉得她在威胁你,她嫁给方家那个痨病鬼后脾气好坏!真的!”
许维清哧哧鼻子,“你们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最疼的用脚踹!”
许耀宗去了采石场,在许维清手下挣钱。
许芸芳带着三个弟弟扛着锄头拿着镰刀,带着水壶和烙饼到老鹰山。
老鹰山顶的四块土大约有四亩,许芸芳在土周边划出一条线,标记好,姐弟四人分开挖。
虽然前几天才下过一场暴雨,长久没有翻种过的土质坚硬板结,没挖多久,许芸芳的双手就被锄把磨出水泡。
许耀祖撕了裤腿当绷带给她包扎。
“姐,你是金贵了,以前你干活很能干的。”许耀祖笑:“要不,你先歇着我们弟兄三个挖?”
“我们也老金贵了,我的手也磨起水泡了。二哥,你挖吧。”老四偷懒坐在地上喘气,亮出他被磨得红肿起水泡的小手儿。
老三也苦着脸。
“大家都歇会吧。”许芸芳招呼大家坐到树荫下,倒了碗水:“老三老四,你们背过身去,哪个能写出水字来的就先喝——”
“姐——”老三老四的脸儿被晒得红红的,可怜兮兮的。
“等会哪个能写出饼字的就先吃饼。”
老三老四的头都垂得低低的。
许芸芳掐了一截青茅杆,在地上写出“水”字来,“记好了,水是万物之源,人如缺水大约三天后就会虚脱死亡。每一滴水都是我们的财富。在别人眼中不起眼的东西,终有一天会帮助我们度过难关。比如读书写字,今天在你们看来是没用,可是万一哪天需要你们写字,你们还是只会写自己名字的小混混半文盲,那就有机遇而抓不着,你们就会失去万万千千的财富,所以——”
“要致富,先写字!”老三老四同时点头,“姐,我们懂了。”
直到两兄弟会写“水”字了,他们才喝上水。直到会写“饼”字了,他们才开始吃午饭。然后,一边挖土,一边学写“土”、“锄头”、“茅草”等眼所见手所用的物什名字。
“你记好今天的字了吗?”许芸芳对二弟许耀祖说:“回家后教你们大哥,一定要完成进度。”
“进度.....”许耀祖悄笑:“姐,我们是在为什么准备对不对?”
晚上,姐弟五人围拢在一个煤油灯下,许芸芳画着奇奇怪怪的图,四个弟弟识字写字。
第二天,许家五姐弟依然重复前一天的活路。许家山的人对他们不再感兴趣,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老鹰山是种不出什么庄稼来的。
第四天下午,方皓轩瘦削的身子出现在许家河边。他跨过许家河时,有人就主动告诉他:许芸芳不在家里,在老鹰山挖地呢。
方皓轩秀眉微皱,轻轻叹口气朝老鹰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