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骨朵魏熙自然不知道魏潋想的什么,缩在魏潋怀中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安稳了,她将脸埋在魏潋胸前,深深嗅着他衣襟上的香味,过了片刻,魏熙闷闷道:“我还是不想他们闹。” 魏潋以手为梳,轻轻梳理着魏熙柔顺的发丝:“这是他们的事,你想不想都无用。” 魏熙瞌上眼眸:“早知道我就该直接处死那个舞姬。” “和那个舞姬无关。” 魏熙握紧魏潋的衣襟:“我知道,可眼下是因为她。” 魏熙说着,有些哽咽,再也顾不得多想其他,她懊悔道:“若不是我给四哥和她认识的机会,又怎么会有这档子事,早知道,就算阿娘打死我,我都不该停手,直接带人给他们定上私相授受的罪名,也省的魏涵那个没脸没皮的在宫里就敢那般。” 魏潋给魏熙梳理头发的手微顿,魏涵不是无所顾忌的人,定不敢做出此事,魏潋当时授意底下人帮魏熙一把,魏熙不动,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出手,可纵是如此,魏潋想知道什么,也比旁人容易。 当时,魏涵分明是中了催情香,那香是被染在藕妆衣服上的,香味极浅,药效也但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至于随后过来的皇帝,应当也难免着了道。 而那香,正是他那好阿娘添的,她那样的人,坚韧又有野心,不会因为丧女之痛一蹶不振,眼下从伤痛中走出来,一举就给谢皎月来的个重创。 魏熙察觉到魏潋的怔然,她反应过来,暗恼自己一时不慎说了出来,她若无其事的去看魏潋,眼中却藏着紧张之意:“六哥,怎么了?” “无事。”魏潋抚了抚她的头发,有几分教导的意思:“阿熙,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定将它完成的最好,不能再犹豫心软了,要不然只会越来越乱。” 魏熙眼睫微颤:“六哥,你……” “什么?” 魏熙稍稍离开魏潋,看着他时刻都含着温润之色的眼眸:“阿耶最先和我阿娘吵架,就是因为阿娘杀了赵氏,他觉得阿娘变坏了。” 魏潋轻笑:“没想到阿熙还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魏熙被他笑的羞恼,却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她心中微松:“六哥不会觉得我坏吗?” 魏潋摇头:“阿熙不坏,阿熙这是聪颖通透,旁的女子想学还学不来呢。” 魏潋说罢,捧住魏熙脱了婴儿肥,变得精巧秀致的脸庞:“六哥喜欢的是阿熙,阿熙什么样子六哥都喜欢。” 他的话似一阵柔柔的春风,吹的魏熙心尖一颤,已经生凉的心,又暖和了起来。 她看着魏潋弧度优美的眼睛,里面盛着的好似一汪温暖的泉,不含一丝杂质,出乎意料的可信。 魏潋看着魏熙,温声道:“你不是皇后殿下,论起性子,和她南辕北辙,为什么要和她比呢。” 魏潋说着,揉了揉魏熙的脸颊:“你聪敏多才,尊贵貌美,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合该自信张扬,不该因为她患得患失。” 魏熙听了魏潋的话,怔然片刻,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挑刺道:“我还小,称不得女子。” 魏潋从善如流:“好,小丫头,你看,你还小,难道今后大好时光,就要一直捆在母亲兄弟身上吗?” 他说着,眼中神色不甚明朗:“你该活的快快活活的,为自己而活,他们的事是他们自己的,该如何自有定数,你管不来。” 魏熙点头,往魏潋怀里缩了缩:“我知道,以后再也不插手了,越管越乱。” 魏潋微微一笑,拍了拍魏熙的肩膀:“乖。” “才不乖呢。” 魏熙说着,似想起什么了,从魏潋怀里钻出来:“不对,要说不乖,六哥才不乖呢,大晚上在宫里乱窜。” 魏熙说着,扯了扯魏潋的衣襟:“以后你再不许如此了,若是让人逮到,就算不会让人乱棍打了,也少不得一通训斥。” 魏潋面上带笑:“可是六哥想看阿熙呀。” 魏熙瞥他一眼:“白天不能见吗?” 魏潋捏了捏魏熙的鼻尖:“白天人多眼杂的,连话都说不了几句。” “我们说的话还少?宫里谁不知道我们是最亲近的,连桃奴都醋呢。”魏熙说着,眼眸一转:“等过几年六哥娶了妻,我那六嫂怕是也得醋。” 魏熙说着,摇头,玩笑着,有几分恶意:“哎呀,那可真是了不得了,六哥往后怕是安宁不了。” 魏潋狠狠刮了一下魏熙的鼻梁:“臭丫头,哪里来的六嫂。” 魏熙听着魏潋宠溺的语气,竟有些无法忍受有一天他也如对她一般对旁的人好,魏熙笑意收敛下去,推了推魏潋,见推不动,便将先前盖在魏潋身上的裘衣夺了回去,抱在怀里:“怎么就没有,你还能不娶?” 魏潋看着缩在一团雪白狐裘中的魏熙,狐裘不小,将她整个包的严实,偏她又蜷缩着,只露出小半张脸,一双眼眸神采不凡,活像一只小狐狸,可爱又可怜。 玩笑一般的话,魏潋却在她眼中看的了不容忽视的在意。 他心中一动,虽清楚这在意与男女之情无关,却忍不住有些淡淡的喜意,这点在意,无疑证明了,魏熙依赖着他,慢慢的离不得他了,魏潋拥住了缩在狐裘里的小丫头:“没有,不娶。” 魏熙抿唇压住笑意:“惠娘子听了这话怕是要生气。” 魏潋沉声道:“我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我也不能?” 魏潋用下巴蹭了蹭魏熙的发丝:“你的意愿便是我的事。” 魏熙心神一震:“真的?” “真的。” 魏熙道:“那你不许娶妻,不许对旁人好。” 魏潋点头:“不娶。” 魏熙展颜:“六哥最好了。” 魏熙说罢,很是大方的又将裘衣推给魏潋,起身一面往桌边去,一面吩咐一直默默候在一旁的蕤宾关窗。 魏熙从匣子里拿了一颗鸭卵大小的夜明珠摆在桌上。 魏潋看着夜明珠朦胧微弱的光晕,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魏熙拿了墨递给魏潋,示意他研磨:“我还答应要给六哥画画像呢,眼下我好了,正好给六哥画。” 魏潋接过墨,却道:“太晚了,当心伤眼,你若想画明日再说。” “我就要现在画,我现在精神。”魏熙说着,眉头一蹙:“过了今天,我就不给你画了。” 魏熙精神了,魏潋没有拦着的道理,只又给魏熙点了一盏灯,免得她伤了眼。 魏熙没说什么,只拿了纸铺在桌上,道:“当心让人看见,到时候我可不护着你,直接将你供出去。” “阿熙怎么忍心。”魏潋打趣了一句,又道:“无妨,不会有事的。” 魏熙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只让魏潋坐好,执笔开画。 魏熙想的极好,画一幅画报答了魏潋厚爱,也免得拖来拖去给忘了,结果她太高估自己的精神,只勾了个轮廓,便困得哈欠连天。 魏潋看的发笑,惹得魏熙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威势的一瞪,他压住笑,由着魏熙继续画,未画多久,便见魏熙头晃了晃,往桌上趴去,他早有预料,一伸手,托住了魏熙的头。 低头一看,只见魏熙已经睡着了,他摇头一笑,吩咐蕤宾去熄灯,便将魏熙抱起,轻轻放在床上,魏熙沾了床,眯缝着掀了掀眼皮,见了魏潋,咕哝一声,抱住被子又睡了过去。 魏潋看着魏熙恬静的睡颜,心里暖融融的,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却只听魏熙轻哼了一声,一巴掌将他的手从脸上拍了下去。 魏潋心中暖意尽数化作了啼笑皆非,他给魏熙拢好被子,低低嗔了一声:“臭丫头。” 魏潋说罢,起身,对蕤宾道了一句:“告诉你家公主,今夜她食言了,让她明日再来给我画一幅。” 蕤宾忙低头应是。 待魏潋走了后,蕤宾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魏潋是公认的温和,可不知为何,她面对魏潋时,总会有些惧意。 她去将魏熙画了一半的画收起来,自嘲的想,许是因为魏潋知道她是个不忠之人吧,虽然这不忠,也是因为魏潋。 蕤宾想着,看了一眼画,只是这对兄妹,未免也太过亲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