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0章 将计就计(1 / 2)郡主有喜,风光再嫁首页

萧玉琢跟着梁恭礼安排好的宫人,垂着头,像是个位分不高的小宫女一般,匆匆的往西苑走。

还没走上多远,忽而瞧见一行人迎面从内宫里头出来,看样子是要出宫去。

为她引路那太监连忙退到一旁,躬身恭敬让路。

萧玉琢连头都没敢抬,也让到路旁。

远远地,她骤然听到南平公主的说笑声。

南平公主很是高兴,但声音都能听出意气风发来。

萧玉琢心头却仿佛被一只大手捏紧了。

她这一身装扮,宫里的宫人未必能将她认出来。

可南平公主跟她熟啊!

说不定单看她的身形,就能断定一二。

倘若被南平公主发现她扮作宫女混入宫中,那事儿就大发了

皇后娘娘若是真怀孕,南平公主必定盼着她的嫡亲弟弟出生,更是盼着她的嫡亲弟弟能够坐上皇位。

对她亲弟弟的皇位有威胁的人,如今便都可归为她的敌人。

萧玉琢想到这儿真是从头顶到脚趾都是紧张的。

南平公主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萧玉琢将头埋得很低,几乎要触到胸口了。

她的脊背也弓着,仿佛一只卑微的小虾米。

一行人的木屐裙裾出现在视线之中。

萧玉琢祈祷着南平公主不要看见她,千万不要看见她

“停!”南平公主骤然开口。

声音就来自萧玉琢头顶上。

她这会儿紧张的心都要炸开了!

倘若南平公主来上一句,“抬头让我看看”,那不一切都完蛋了?

只听南平公主清了清嗓子,“我的镯子是不是落在母后那里了?”

她身边宫女连忙寻找,“呀,当真是,婢子这就回去取!”

“算了,改日吧,那是敬直送给我的,母后认得。若是见了定会替我收起来的。”南平公主站在道中。

她距离萧玉琢不过两三步之遥,这会儿天色都暗了,远处的宫宇回廊间已经开始掌灯了。

南平公主抬脚欲走,萧玉琢还未来得及松口气。

“唔,不行!”她又停下脚步,“万一母后没瞧见,叫哪个贪心的宫人给拾到了呢?你还是立时回去找找吧!”

那宫女应了声便往回跑,还险些撞到了退在路边的萧玉琢。

南平公主的视线追着那宫女,不由得就落在了萧玉琢身上。

萧玉琢的心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这宫女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南平公主问道。

萧玉琢心头发紧。脸面发僵,腿肚子都快抽筋了,却不敢吱声。

她怕她一出声,南平公主立时能认出她的声音来。

她只盼着天色昏暗,掌灯还未及此处,南平公主不能将她认出来。

“回公主的话,这是掖庭采买的女杂使。”引路的小太监立时说道。

“哦?杂使?那应当没有在主子跟前伺候过才是,我怎么会眼熟呢?”南平公主狐疑道,“如今宫中可半点儿都来不得大意,你”

“公主,驸马爷见天色晚了,亲自带了车架迎到宫门外了。”忽而有个宫女匆匆跑上前来。福身禀报道。

南平公主脸上显出娇羞之色,“公主府多远的路程啊?我自己不会回去吗?还用他亲自迎过来?”

“公主如今身怀六甲,驸马爷可不是紧张着么?”宫女立时笑着说道。

南平公主虽口中说着小题大做,脸上却满是欢欣甜蜜之意,“那便到马车上去等我的镯子吧!”

她叫宫女扶着她的手走了。

倒是没继续问萧玉琢这茬。

带她彻底走远,萧玉琢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缓过神,她发现自己贴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娘子,快走!”小太监也紧张的不行,低声催促。

萧玉琢腿这会儿都是软的,却不敢有片刻耽搁,跟着那小太监,一路疾走。

西苑当年被景延年派人放火给烧了。

重修之后。倒是比原先漂亮的多。

宫苑门外,守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

引路的小太监没领着她直接往那门口去,却是带着她到了避人之处。

这里早等了提着食盒的宫女。

“只有两炷香的时间,门口守卫就得换人,娘子一定要提前出来!切记切记!”小太监不放心的反复叮嘱。

萧玉琢总算进得了西苑宫门,见到了垂首端坐的宝翁。

这一趟宫闱走的,玩儿的简直是心跳啊。

萧玉琢伸手将食盒搁在宝翁面前的食案上。

屋里只有一个宫女,正要垂头摆饭。

萧玉琢道:“我来摆饭,你去外头守着吧。”

宝翁闻声立即抬头,她错愕的看了萧玉琢一眼,又打量了她身上的衣服,“你”

萧玉琢冲她笑了笑。

待宫女将门关上,她停下摆饭的动作,“我时间有限,长话短说,你是苗疆女子,必然懂得蛊术,你对吴王下了情蛊?”

宝翁皱眉,没有说话。

“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你真正喜欢的人,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萧玉琢开门见山道。

宝翁的脸色却是立时大变,“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知道你不喜欢吴王,还是知道你心中所属另有他人?”萧玉琢笑问道。

宝翁脸上惊疑不定。

萧玉琢没空等她自己回过神来,简短解释。“从你看景延年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对他并无爱意。且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我听说情蛊并不容易养,厉害的情蛊更是要从小养,才能养出感情。你同吴王才认识了多久?这情蛊是你为旁人养的吧?你腹中的孩子,就是你那情郎的?”

宝翁呼吸有些粗重的看着萧玉琢,她两只手挡在身前,似乎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腹中尚且很小的生命。

“我也是个母亲,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伤害你腹中的孩子。可是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爹,倘若旁人要害我孩子的爹,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他。”萧玉琢目光坚定,语气没有半分妥协。

宝翁紧抿着唇,鼻息一张一合,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萧玉琢。

“你孩子的爹”

“你不想旁人伤害你孩子的爹?我岂不是和你一样吗?我做错了什么?卯蚩又曾得罪了谁?为何我们就要被人害,被人拆散?!”宝翁的情绪有些激动,她脸面张红,眼眶也红红的。

萧玉琢皱了皱眉,“卯蚩?”

“你们大夏的太子,抓走了卯蚩,逼我向你们的吴王下蛊。倘若我不肯,他就要杀了卯蚩!”宝翁表情恼怒非常,“见我不能狠下心来折磨无干之人,便下药叫我和卯蚩叫我怀了卯蚩的孩子!用卯蚩和孩子的性命威胁我!”

萧玉琢点了点头,她猜的果然不错,这事儿还真像是李恪能干得出来的。

宝翁红着眼眶,却忍着一直没落泪,“你孩子的爹备受折磨,但起码他是自由的,他还活着!而我的卯蚩哥哥,还在你们太子的手中,不知是死是活”

她说完就紧紧的咬住下唇。

萧玉琢眯了眯眼,“你何必当旁人的枪使?害人害己!如今我们联合,你放过吴王,我们帮你救出你的卯蚩哥哥?”

“我才不信你们大夏人!”宝翁情绪很激动。

萧玉琢有些头疼,“你要救人,就必须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你受制于旁人,我们又受你威胁。到头来受伤害的不过是你我这无辜之人,真正害人的,却还在你的包庇帮凶之下,到处害人!你所谓的大夏太子,根本是要篡权夺位的小人!这天下若是到了他手里,不知还有多少像你我这样的人,要受他图害!”

宝翁愣了愣。

“李恪他现在在哪儿?他叫你来长安干什么?”萧玉琢且先不说让她解蛊之时。转而问道。

宝翁犹豫,不肯开口。

“你这般隐瞒,不能救你的卯蚩哥哥,还会害死他!”萧玉琢咬牙切齿,“如果他死了,你就是凶手!是你杀了他!”

宝翁闻言,情绪有些崩溃,她眼中的泪也大颗大颗的滑落,“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会害他,我连情蛊都舍不得用在他身上啊,我怎么会害他”

“李恪有什么安排计划?”萧玉琢立时捏住她的手腕。逼问道。

“他叫我嫁给吴王,借情蛊控制吴王。叫吴王造反弑君。他好起兵攻入长安,吴王弑君夺位,有杀父恶名,再厉害也做不了皇帝。他就可趁机夺位!他不杀吴王,还可借吴王对付越王或是其余反对他的人!”宝翁一口气说道。

萧玉琢眯眼点了点头。

李恪真是打了一副稳赚不赔的好算盘啊!

弑君的恶名留给景延年,他在后头捡现成!

“你解了情蛊,我们帮你救卯蚩!”萧玉琢握住她的手说道。

宝翁哭着摇头,“我不敢,我已经把我知道的,能告诉你的都说了,我不能我不能冒险!”

萧玉琢想到景延年在情蛊折磨之下。那万分痛苦的样子,不由的心都揪了起来。

“如今他身中情蛊,你们尚且不能把我怎样,我死,他必死。可我若是先为他解了情蛊,你们转而杀了我,我毫无反抗之力!”宝翁一点儿也不傻,“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们能打败太子,救出卯蚩哥哥,我必为吴王解蛊。”

萧玉琢皱眉。

门外传来宫女咳嗽提醒之声。

这是告诉她,时间差不多了,她该走了。

萧玉琢深深看了宝翁一眼,她忽而凑近宝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宝翁脸面一怔,愕然看着萧玉琢。

萧玉琢皱眉起身,提步出了门。

宫女将她送到院门口。

萧玉琢连忙出去。

引路的小太监还在花丛后头等着她,见她出来才松了口气,抬着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娘子快些走,时间拖得长了,怕再生变故。”

萧玉琢也不敢大意,垂着头跟着他,脚步飞快。

真正出了宫。上了马车,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呀,娘子的衣服怎么都汗湿了?”梅香为她换下宫女衣服的时候,讶异道。

萧玉琢歪倒在枕囊上,“汗湿了算什么,你不知道我遇见了谁?”

听闻萧玉琢和南平公主最近的距离,不过两三步之遥。

若不是王敬直去的及时,萧玉琢就要被南平公主给发现了!

梅香拍着心口一阵的后怕,“如此说来,王驸马倒还是娘子的福星呢!”

萧玉琢不由扯了扯嘴角,“许是吧。”

快要宵禁了,她本想去吴王府呢。又担忧宵禁之前不能赶回来。

自己倘若留在吴王府过夜,且不说圣上会不会又暴跳如雷,单是景延年受情蛊折磨那状态,她也于心不忍呐。

“罢了,这心跳玩儿的也是叫我甚为疲累,还是先回府休息好了,明日再去吴王府吧。”萧玉琢直接回了玉府。

次日一早,她便去寻了景延年。

宝翁的事情都说开了,景延年没有再躲着她不见。

一见面,没等萧玉琢开口,景延年便主动解释道,“我在山林中追着那窥探的人,后来发现他们人不少,也交了手。他们边战边退,我本该发现那是诱敌之计。可我却自以为不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是我大意,原以为有万全之策,却不防备那瘴气林甚是厉害。我所带人马战死的却还没有死在瘴气林中的多!

我自己也身中瘴气之毒,被那苗疆女子所救。我见了李恪,他劝我为他效力,我本不肯,后来为了诈他便答应了他。那女子解了我身上瘴气之毒,可是不知怎的”

景延年表情愧疚痛苦的看着萧玉琢。

萧玉琢发现,他手中拿着一柄小锥子。

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坐在这偌大的厅堂里说话的功夫,景延年已经拿那细锥子扎了他自己好几下了。

大约是身上的疼痛,能够叫他保持清醒,不受情蛊的蛊惑吧?

“我知道”萧玉琢开口。

景延年却猛然低吼了一声,“你不知道!”

萧玉琢被他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我梦中突然出现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我有多生气!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你不知道我多想杀了她!多想杀了我自己!我怎么可以背叛你?!”景延年豁然起身,额上的青筋都暴起。

他俊脸之上,尽是狰狞怒意。

萧玉琢张了张嘴,“那不是你的错,是”

“是我的错!便是她救了我的性命!我也不该对别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我怎么可以对不起我的玉玉?”景延年的脸上痛苦挣扎是明晃晃的。

他没有说实话。

他不敢说实话不只是梦中,甚至在清醒的时候,在他睁着眼睛的时候。

他眼前,他脑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个女人。

有一种莫名的渴望会从心里升起。他会想念甚至想要,那个女人。

这种心里的背叛,让他不能原谅自己。

他甚至会在痛苦之时,不由自主的喊出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只有那个女人,能叫他的痛苦减轻

他不敢承认他到底还是负了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