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季臻都是早出晚归的,不过不管多晚回来,他都要和乔微凉挤一张床上,虽然没有凉气,但每次乔微凉都能在他掀开被子的瞬间清醒过来。
这天季臻上床的时候,乔微凉从他身上闻到了沐浴乳以外的血腥味。
已经很淡很淡了,但乔微凉还是很敏感的闻到。
稍微翻了下身,乔微凉开口:“我想出院。”
她手上的伤并不算重,舌头也已经好了,这两天在医院也没有再吃药,和平常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虽然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在她面前说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好。”
季臻满口答应。
乔微凉睁着眼睛发呆,季臻又开口道:“那套二居室已经装修好了,在湖城国际二期,你要回别墅还是住那里?”
乔微凉有些惊讶,没想到还可以二选一。
“搬那里去住吧。”
她现在,想一个人待着静静。
“好,明天先去看房,晚点让牧钊把行李给你送过来。”
季臻说话的时候手环到乔微凉腰上,隔着病号服乔微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突起,但没有勒住她。
过了好半天,乔微凉才轻叹着说了一声:“谢谢。”
季臻没再说话。
两个没有睡意的人相拥在一起,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好像怎么也感受不到彼此的心跳。
第二天季臻没再一大早出门,乔微凉醒来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
“季先生,早。”
乔微凉笑盈盈的打招呼,季臻犹豫两秒松开她:“早。”
从医院出来,乔微凉深吸了一口气,最近两年。她大概都不想再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湖城国际二期就在离圣庭很近,骑自行车的话也就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的样子。
季臻帮她买的房子在七楼,楼层不算高,就算有什么电梯故障,乔微凉要上下楼也不算很艰难。
推门进去,屋里的装修基本是按照乔微凉的喜好来的。
进门是客厅,客厅是简单地蓝白色系,沙发是蓝白格子的,正对着电视,沙发旁边是一个曲面书架。上面摆着一些小的装饰品,还有很多空间可以让她摆东西。
客厅外面是一个小阳台,阳台上有一个很大的蛋壳形秋千,里面放着软垫,乔微凉目测了一下,她可以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抱着电脑坐在里面玩。
秋千旁放着一个茶几,可以摆放零食和饮料。
客厅正对着的是厨房,厨房很简约,不过面包机、烤箱什么的都有,两层的立柜冰箱,打开,里面放了大概两天的食材。
看过厨房,往里面走,一左一右两个房间,两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房间采光度不错,窗户外面挂着一盆绿萝,床是双人的,灰白条纹,很简单。
“有需要改的地方。可以随时让工人来改。”
乔微凉大致看了一圈,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就这样挺好的。”
“好。”
季臻点头,屋里陷入沉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没一会儿牧钊就把行李送过来了。
几个箱子而已,大多都是衣服鞋子,还有一点化妆品。
乔微凉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把东西拿出来归位。
完全收拾好出来,没想到季臻还坐在沙发上。
“你没走?”
季臻打开电视,岿然不动。
“”
好吧,这是他买的房,现在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乔微凉从鞋柜里找了拖鞋换上,家里什么都是齐全的,连果盘都有,不需要再添置什么。
虽然看上去比别墅小很多,但在乔微凉看来,也更温馨许多。
这三年乔微凉想过很多次她和季臻离婚后的场景,真正搬出来了,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寂寞。
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睡觉,生病是一个人,快乐悲伤都是自己一个人。
低头摸摸无名指上还未消退的戒指印,勾了勾唇。
要对27岁又恢复单身的自己说点什么吗?
还是不必了吧
过去已经过去,不必留恋,未来还未来到,不必不安。
最重要的是当下。
嗯,当下她有些饿了。
刚想找食材做饭,门铃响了,打开门,牧钊提着热腾腾的外卖进来。
看着那丰盛的菜肴,乔微凉有些咋舌:这算不算大材小用?
饭菜摆上桌,牧钊又离开。
季臻走过去掰开一次性筷子,又帮乔微凉盛好饭。
饭菜看上去挺香的,乔微凉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下开吃。
吃到一半,季臻的目光落在乔微凉的左手上,有些灼热。
“怎么了?”
乔微凉掀眸,疑惑的问。
“没事。”
季臻又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乔微凉说了声谢谢,低头小口小口的喝。
季臻的眸色晦暗难明。
乔微凉吃饭的时候左手习惯端着碗,这样汤汁什么的不容易溅到衣服上。
刚刚她也想做这个动作,可手才把碗端起来一点点,就抖得不行。
出现这个现象,她没有惊慌,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自然的改成用手扶着碗。
他们吃饭用的青花陶瓷的碗,碗做得很轻薄,加上米饭,最多也就一两百克的样子,很轻,但她端不起来。
手抖得不像话。
关于她的手伤,季臻问过林淮。林淮说她伤好后可能提不了重物,可季臻没想到,她会连这点重量都提不起来。
她的左手看上去还好好的,可比废了好不到哪儿去。
一顿饭后面吃得很沉默,甚至有些压抑。
吃完,季臻主动收拾了桌子,等他收拾完,乔微凉递给他湿巾擦了擦手。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不会关机。”
“好。”
“明天我带你去见许诺的导师。”
“好。”
“手上的上虽然结痂,但还是注意不要沾水。”
“好。”
走到门口。季臻又转过身来:“还有”
“嗯?”
乔微凉抬头,表情有些疑惑,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温顺。
季臻喉咙紧了紧,目光死死地盯着乔微凉不放,半晌开口:“再见。”
“再见。”乔微凉淡淡的说,准备关门,还能明显感受到季臻的目光,不得不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季臻还没来得及说好,乔微凉就把门关上,还能听见她反锁门的声音。
“”
这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
关上门,乔微凉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现在还在春节期间,除了一些直播节目,大多数电视台都是放的之前的节目剪辑,没什么时效性。
看了两眼,无聊得紧,乔微凉准备找衣服洗澡,起身的时候,却被一条新闻吸引。
“日前王牌经纪人乔微凉肇事之后。凭借权势瞒天过海,最终无罪释放的新闻引起了轩然大波,被害人家属周涵小姐已经提起诉讼,警方也对此案重新进行了调查,律师大状金默成为乔微凉做辩护,虽然正面回应相信法律自有公断,但当事人乔微凉一直称病未曾露面,警方调查还未有进一步发展,但公众猜测,是乔微凉心中有愧不敢露面”
后面的声音乔微凉听不见了。只感觉脑袋隐隐有些发疼。
原来那天顾飞扬在医院对她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他要揭露她的真面目,用的方法就是公布她撞死过人这件事。
其实那天他说话的时候,乔微凉就有预感,唯一意外的是,原来那个受害人的家属是周涵。
难怪她会突然态度剧变,会用那样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的确是血海深仇呢。
思维在继续,但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起来,乔微凉觉得似乎有什么在强行的把她的思想和身体剥离开来。
又要像之前那样来一次么?
什么都不记得的醒来,然后发现身上多了莫名其妙的伤口?
还是就这样永远都醒不过来?
乔微凉,你难道就这样懦弱?就这样轻易的败给自己?不是你自己说要活在当下吗?为什么还会被过去的梦魇逼进死胡同?
乔微凉!
猛地睁开眼睛。喉咙传来刺痛,乔微凉发现自己右手正抓着被掰断的一次性筷子往脖子上扎。
她想干什么!?
乔微凉猛地丢掉筷子,身上早已满是冷汗,手脚有些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季臻面色铁青的进门,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死死地困住。
“你刚刚在干什么?”
“有个懦弱的我想干傻事,被现在的我阻止了。”
乔微凉平静的回答,下巴搁在季臻的肩膀上,头靠着他的头,莫名的有些自豪。
她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季臻松开乔微凉,看见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气得差点没把房顶揭了:“乔微凉,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
“是!”
乔微凉高声回答,眸底晶亮:“季先生,不是每个想自杀的人都能及时悬崖勒马。”
尤其是患有s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潜意识杀死的。
乔微凉想如果她刚刚没清醒过来。她会用多长时间把筷子插进自己的气管?会不会在季臻冲进房间之前就没了气息?
“今晚我留在这里。”
“可以。”乔微凉回答,手探进季臻的衣服口袋:“前夫,借宿可以,但房子既然是你给我的离婚补偿,钥匙就不要再留着了。”
“”
地上没有铺地毯,坐得久了,还是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