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玉在里头穿衣服的时候,外头的议论声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耳中,直听得她的脸上红白交替,郁闷得她想吐血。
“姜夫人这癖好真是奇怪,这郭公子都可以做她儿子了,竟然”
“真是个老不羞。”
有人低啐。
屋里的姜寒玉听到老不羞这个词,气得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来。
别说她这些年心里只有一个云轩,便是要找,也要找个够档次的好吗,那个郭书桓,哪里值得她姜寒玉委身了。
虽然外头的闲言碎语很让姜寒玉烦心,但是姜寒玉毕竟不是简单的角色,换衣服这点空挡,也已经让她镇定了下来。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对自身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她方才身上虽然只穿了亵衣亵裤,看着狼狈,但仔细感受,身上却并没有那种与人欢好过的感觉。
她只是被人算计了。
这个感觉让她的心揪起的同时,又释然了不少。
姜寒玉冷静了下来。
本来此番之事,是为了设计云想容的,方才她好好的站着看戏,倒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寒玉心里怨恨的同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寒玉换好衣服之后,顶着议论声,咬牙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姜寒玉的身上,姜寒玉只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穿衣服似的,瞬间赤裸的被人看了个精光。
尚书夫人回头看向姜寒玉,眼中带着一抹嫌弃,本来她与姜寒玉的交情算是不错,但是出了今天这事儿,她怕是再也不会与姜寒玉交好了。
毕竟相爷自夫人死后,便没再续过弦,身边也就姜寒玉这么个姨娘,府中大小事务都由她掌管,虽然没有夫人的名分,但是却也让外人觉得,她就是相府的夫人。
若是没出今日这事,大家还不会想到别处去,既然出了,旁人就会觉得,她终归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多年的努力经营功亏一篑。
姜寒玉想着,目光落在云想容的身上,掩不住心中的怨毒。
云想容抬头和她对视,眼中闪过些许暗嘲,既然有胆子对她下手,便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世上之事,你来我往,本就是这样的。
郭书桓死不承认和姜寒玉有些什么,只说确实是姜氏约了他在此处见面,他一到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知。
而姜寒玉也一口咬定,云想容扶着她来此处小憩,她昏昏沉沉的睡去,后面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还声称自己的清白还在。
至于围观众人如何想他们二人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最终所有人只能不欢而散。
姜寒玉回到相府,看着身后下车的云想容,忍不住怒气冲冲的走到她的面前。
云想容平静而从容的看着姜寒玉,眼中没有半点波动。
“你竟敢算计我,你”姜寒玉怒瞪着云想容,咬牙低语。
“姜姨娘自己不知检点,私会男人,与本小姐何干,姜姨娘还是想想该如何同我父亲解释吧!”云想容浅笑盈盈的,好心的提醒。
姜寒玉咬着牙匆匆进了相府。
她是该先去找老爷解释,要是让云想容去说,还不知要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云轩的书房。
“老爷,妾身让人陷害,没活路了,您要给妾身做主啊。”姜寒玉大哭着扑进了云轩的书房。
云轩听到声响,抬头淡漠的看向姜寒玉。
“老爷,方才妾身在尚书府,被人设计诬陷与人私通,妾身冤枉啊,求老爷给妾身做主啊老爷。今日这事不处置清楚,妾身没脸再活下去了,老爷”姜寒玉手里紧紧攥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
可是她哭了半晌,也没有得到云轩的回应。
姜寒玉泪眼朦胧的抬头,只见云轩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冷情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不带半点波澜。
姜寒玉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收住了哭声。
“你在尚书府的事情,尚书夫人已经派人送了信来,我已知晓。”云轩见她停下声音,淡淡的开口。
“事已至此,不管你有何种理由,你在众目睽睽下已做出了伤风败俗之事,此事不容你辩驳,你还有何话可说?”云轩淡淡道。
仍是那温润的声音,可是在姜寒玉听来,却是撕心裂肺的疼。
本以为就算他不在意她,可是发生了这种事他终是要怒的,但她等来的却只是他的平静质问。
他当她是什么?相府里养的小猫小狗?就算是宠物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可是他的心却从来都不在她这里。
他心里头装的,一直都是柔芙那个贱人。
姜寒玉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但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她费尽心思,想要毁掉那个贱人的女儿,但事与愿违,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与书生衣衫不整的滚在了一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寒玉眼泪止不住的掉,“老爷莫非也不相信妾身?”
头上,云轩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凉薄:“这么多年,我不曾踏入你的院子,你对我有所怨恨,难耐之下去寻了旁人也是正常。按理来说,做出这般丑事,我应将你直接给打杀了。但是你是皇后所赐,这般恨绝未免让皇后有微词。明日我会进宫,请皇后娘娘赏你一封休书,让你自离了府中,再想做什么事,便与我相府无关。”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就见姜寒玉面色惨白,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
若说方才姜寒玉的脸色苍白带着几分作假,那么此刻却是真实无比的。
姜寒玉爬起身踉跄着到了云轩的面前,抱着他的腿痛哭道:“老爷,妾身心里只有您一个人,这您是清楚的,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若要将我休弃,不若直接给我一条白绫,妾身愿一死以证清白。”
哪怕姜寒玉这般哭泣祈求,云轩依旧无动于衷。
姜寒玉心中哀痛,眼中闪过一抹疯狂,道:“老爷,妾身本不想说,但你如今这般绝情,妾身也没必要再兜着。”
“妾身今日的遭遇,都是你的好女儿云想容一手所为,是她设计陷害了我。你若执意将我休弃,我便将事情公诸于世,让她臭名远扬,届时看谁还敢娶她这么恶毒的女子。”姜寒玉大哭。
云轩眼中闪过一抹犀利,终于缓缓将目光落在姜寒玉的身上。
“你说此事和容儿有关,可有证据?”云轩淡淡道。
“妾身身边的丫鬟青桃可以作证。”姜寒玉说着,声音拔高,将门口的青桃唤了进来。
“奴婢青桃,见过老爷。”青桃跪在地上,纤细的身量略微瑟缩着,似乎在害怕。
“青桃,你将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老爷。”姜寒玉看着青桃,说。
“是。”青桃应了一声,这才低声道:“今日在尚书府,夫人说有些不适,便叫小姐扶着去了客房休息,后来小姐说去车里给夫人拿药,但回来时却带着郭公子前来。奴婢拦着不让进,说这是女眷歇息之处,不便有男宾在场。然后小姐怒斥了我一声,紧跟着奴婢就感觉脖子一疼,昏沉着没了知觉,再醒来时,夫人便已经发生了那种事情。”
青桃说得含糊又似是而非,按理更容易让人相信。
可是云轩却无比平静的说:“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是小姐是如何设计的,你可知,诬陷主子的罪名是可以乱棍打死的!”
青桃一听这话,顿时吓得猛的磕头,哭喊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望老爷明察啊。”
一旁的姜寒玉更是浑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轩。
即便是这样,他也还要包庇偏袒云想容么!
一时间,姜寒玉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冰凉,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老爷若不相信,可叫小姐来当面对质。”好一会儿,姜寒玉才咬牙哀声道,声音无比凄惨。
云轩皱了皱眉,终是淡淡的开口吩咐:“来人,去请小姐过来。”
云想容知道姜寒玉会去云轩那里编排自己,所以早就准备好去云轩书房的准备,云轩派人去请,她直接就跟了过来。
姜寒玉见云想容进门,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过深深的怨毒。
要不是云想容,她又何至于此。
只是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对云想容起了算计的心思,又怎么会被云想容反算计回去呢!
“见过父亲。”云想容朝着云轩行礼。
“嗯。”云轩点了点头,然后道:“今日尚书府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方才你姜姨说那事都是你设计陷害所致,你可有要说的?”
“不知姜姨娘是如何和我父亲说的,可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云想容看着姜寒玉泪眼婆娑,心里没有丝毫的动容,淡淡的开口。
“有何不敢!”姜寒玉抹了把眼泪,对着青桃喝道:“青桃,将你方才告诉老爷的话,重新说一遍。”
青桃心里发紧,但是想想自己是跟着姜寒玉的,若是姜寒玉倒了,她也没有好处,便又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赌咒发誓自己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分作假。
云想容安静的听完,没有任何被指证的恼怒和羞愧,面色平淡,甚至嘴角还带着笑容。
待青桃说完之后,云轩问云想容,“容儿可有要说的?”
“此事暂且压后,女儿却有另一件事情要与父亲说。”云想容应了一声,道:“楚儿,你来说。”
“是。”楚儿应了一声,上前跪倒在地,低声开口说道:“前段时日,府中宴会之日,小姐在湖边险些滑到,后经查实,是姜姨娘身边的红儿在那里故意洒了油所致。”
“云想容你血口喷人。老爷,妾身根本不知道此事,不是妾身所为啊老爷。”姜寒玉一脸冤枉的喊冤。
“姨娘可敢叫红儿前来对峙。”楚儿一脸笃定。
“有何不敢!”姜寒玉应了声,丝毫不服输。
云轩便又使了人去将姜寒玉院中的红儿唤来。
看着下人离开的背影,姜寒玉心中冷笑。
红儿虽然不是她带入府中的,却是她亲自买回来,收在身边调教起来,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此事便是红儿所为,云想容叫她来对峙,红儿也不会承认。
最终结果,只会将云想容陷入不利的境地罢了。
红儿很快来了,云轩问了红儿湖边泼油之事是否是她所为。
红儿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老爷饶命啊。此事虽是奴婢所为,但是奴婢也是被逼的,奴婢也不想的啊!若不是被迫,奴婢就是有是个胆子,也不敢谋害小姐啊。”
红儿说着,还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姜寒玉。
姜寒玉脑袋顿时发懵,紧跟着喝道:“红儿,你可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才会这般说?如今老爷和我都在这里,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将实情说出来,自有老爷给你做主。”
她目光死死的盯在红儿的身上,眼中神色犀利,哪里有半点方才的楚楚可怜。
红儿被看得肩膀一缩,像是在害怕似的。
云轩目光淡漠的落在姜寒玉的身上,姜寒玉浑身一颤,眼中眸光闪烁,紧跟着便低垂着头,像是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