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不想沾他老子的光,实际上根本无法做到。队里的报批项目终于核准了,批示还没下到队里,刘队长已收到了消息,立马批了老三十天假。
这时,老三已经到了莽山。盘师公栽种的大王花成熟了。
大王花与其说是一朵花,不如说是一只刨开的南瓜,足足有一个脚盆大,五片带白斑的橙红色花瓣有十公分厚,每片宽大如荷叶。花瓣中是空心的,能塞一个小孩进去泡澡。
老三在盘家后院第一眼看见大王花时,恨不得一巴掌打自己脸上五个手指印。这不是就是在龙虎关和老钱看到的吃人花吗?
“你见过?”盘师公问。
老三点头道:“在龙虎关见过,不过已经腐烂了。”
“阿满葬在那山上,是吧?”盘师公面色暗了一暗。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老三回答了。
盘家后院外是一个小型的药场,高高低低有数亩地,纵深发展,一直延伸到三百多米远的山脚下。周围是荆棘围成的刺墙,旁边有高大的树木,中间栽了许多草木和木本植物,还有一股不大的泉流蜿蜒。几十只鸡鸭放养其中。
大王花是寄生在一株野葡萄的根上。
“把花摘下来。”盘师公道。
老三弯腰抱了大王花用劲一掰,大王花应声而断。这朵巨大的花有三十多斤重,老三只能斜抱着才能看路,他跟在盘师公后头到了后院。
“把它洗干净平放在木桶里。”盘师公吩咐。盘阿婆串门去了,家里就一老一少折腾。
老三洗刷刷将木桶洗干净了,再洗净大王花,刚好将它放进木桶里。为这一刻他已耗费了三年。可是,他居然没有过多的欣喜,似乎已经习惯了怪病缠身。
盘师公叫他去烧水,自己在大王花上撒了一层厚厚的盐。
老三在后院的压井使劲压水,接连烧了四大锅开水,柴火烟滚滚。
第一锅开水倒进去,但见刚好被淹没的大王花冒出一股血箭,直射有半尺高。
然后,木桶里的水就变得殷红,直到第四锅开水倒进去,颜色才淡了许多,但也是粉红粉红的。
到了下午三点整,盘师公画了一碗水给老三喝了,然后,叫他脱得精光跳进木桶。
老三跳进木桶,水太烫了,烫得他大叫一声,要跳出来,被盘师公一手按下去,“坐在花上!”
老三咬紧牙关坐下去,感觉是坐在一团火上,浑身上下俱是火辣辣的。他估计水温在五十度以上,自己绝对低热烫伤了。
“数息!”盘师公喝道。
老三坐在大王花上,药汤刚好齐他下巴。他左手放在右手掌心上,两手拇指轻触,形成一个小椭圆,自然轻放在盘坐的大腿上。屏息敛思,将背脊尾椎的重心调整到位,使全身筋骨外膜贯通,勃发暗劲,然后,贯通全身,使全身上下力达牙齿,舌头,指甲,毛发这四梢,暗劲遍布全身。到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
渐渐地,那种滚烫的感觉越来越淡,直至无影无踪。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尾寂寞的鱼,在水底岿然不动。
盘师公蹲在旁边,咬着烟嘴吧嗒吧嗒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