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愿意往西北来是多重原因,为了燕燕想升官,平西郡王的说客林行、童莫说辞天花乱坠,再就是祁堂的书信里也天花乱坠。
他没有想过在这里当英雄,或者说没有想到在这里当英雄,新年还没有过完呢,忽然就有生死之地,他更像一条鱼在激流里身不由己。
豁出命来的冲,杀!只想保住自己性命。
喊杀声喧哗起来,让他不再孤军求生,祁越手握兵器威风凛凛,勇气自地起往脚根生,自腿入腰再到心肺,断喝一声仿佛无敌将军:“权将军办正事!这里交给我!”
权三调动兵马先救他为第一要事,北风传来这句,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不想浪费力气,只和身边副将嘀咕:“他以为这是了不得的战场吗?头回来西北的大傻二呆,没见过世面的笨拙鬼。”
副将则是一乐,高声回道:“呔!西北全是丢命的仗,脑袋掉了重新托生,别太放心上。”
回完发现权将军明智,副将呸声道:“呛一嘴雪。”
这是逆风,祁越没有听清楚,依稀闻到“脑袋掉了”这话,他仿佛注入无穷力气,大力砍倒几个围攻的敌兵,再次高喝:“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我晓得!”
胆色上头无人能敌,祁越杀出一条血路,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以为多杀敌兵给权将军减轻压力。
权三气结,边杀敌边把副将骂了一顿:“他没见过世面,你也没见过!别再废话,赶紧的救他。”
副将诚恳认错:“是是,再不救他,这小子杀神附体,功劳全揽干净。”
祁越热血沸腾,“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这话在此时此景时无限刺激到他,他杀到厉害处不能前进返身再杀,返身遇到厉害处打不过再次调头,几进几出他自己没数,和权三碰面以后,双眼赤红的他架着手臂停滞一下,“当啷,当啷,哗啦!”
双手兵器前后落地,整个人摔向地面,盔甲发出哗啦声里,他双眸紧闭脱力晕倒。
权三将军吓一跳:“哎,装晕扣功劳啊这小子还真的晕了,军医!”
第二天祁越醒来,在马匹中间的担架里,他睁开眼睛,最近的马上祁堂惊喜下马,扑到担架旁边向他絮叨:“你立了大功知道吗?都说你杀的最多,你还救了权将军,来了这个数目的敌人,”
他双手一通的比划。
“存心引开吕将军和毛将军,把留下的人杀了向郡王立威,权将军刚好赶上,刚好咱们又赶上,你就把权将军救了,知道你有多大功劳吗?”
祁越轻轻摇下脑袋,他带着微伤,上药包扎后不怎么疼痛,反倒用力过度的全身酸痛潮水般袭来,疼痛让祁越更加清醒,他喃喃低问:“叔,你相信内陆来的,一般儿论功行赏?”
这句话成功终止祁堂的废话,他愕然着原地站住,祁越的担架系在马鞍桥,在几匹马的中间,担架走远,祁堂才想起来小跑着赶上自己马匹。
回营的路上,祁堂苦苦思索不停,怎么越哥伤的不轻,脑袋也比自己清楚?
难道自己也应该打上几仗,这脑袋就能变明白?
祁越睡在担架上,天虽冷他盖的很厚,元远自从知道祁越会来西北,给他特意留出一件熊皮,严氏缝制成雪衣,给祁越盖在身上,另外还有权三让送来的各种皮衣,祁越在温暖里想着心事。
他为了什么原因而来西北这种称为“苦寒”的地方,林行和童莫说这里升官快,要想升官快的第一步就是留在这里,扎稳脚根。
而带着吏部尚书私密吩咐的他想在这里扎稳脚根,不时刻保持清醒肯定不行。
哪怕拼了命,内陆文官在这里的待遇只怕还是老模样,低人一等。
祁越淡淡的想,等伤好找到林行、童莫打上一顿?好歹也出口被骗的恶气吧。
几天后他们回到览原大营,祁越被安置在帐篷里,炭火和军医忙个不停,平西郡王这里军功核发快速,这也是他的士兵死心塌地的原因,三位参战的将军:吕、毛、权,在回程的马背上就开始计算军功,回到大营的前一天,军功快马已到大营王驾面前。
祁越又睡了一天,感觉可以起床走走,祁堂按住他,让他再睡几天:“军功很快就下来,你相信我,下来的很快,我在这里几年看的清楚,要是扣你军功,你继续睡,我帮你讨。”
话刚说完,祁越的亲兵满面笑容进来,五十两银子五锭元宝,崭新的元宝边上闪着银光。
亲兵们的面上终于带出客气模样,继祁越打过他们以后这是头回,祁越名下有亲兵,他在这里处处受到排斥,往固西过年也懒得带上亲兵,亲兵们也懒得跟上他,反而跟着权三参战。
谁参战,谁就有功劳,结果祁越让祁堂宋劲搬兵,一古脑儿把他们救下。
亲兵们嘘寒问暖出去后,祁堂气得面色铁青,抱起银子就往外跑,祁越跳下床抱住祁堂,按回椅子上:“我是你上官,你给我放老实。”
“你被耍了,这是明摆着欺负你,你杀了多少敌人你算过吗?我帮你问了,有人数着!你救了多少人你算过吗!他权三就是欺负你是内陆来的,不是本地的兵!”
祁堂怒道:“找他要去,找国公找郡王说道说道。”
“你知道内陆来的受欺负,你还能找谁说。有五十两我看就不错,这里是你的二十两,老宋去了哪里,他也有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