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鼻头一阵泛酸:“你明知道我会难过,为什么还要让我难过?你看我难过,又来哄我,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要惹我?”
“我不知你会这么难过灵笙,如果有一天,我就这样消失了,你会怎样?”
“你要去哪里?”听到他要走,已经没有心情管自己有多难过,只是想将他留下。
“回到灵墓中,继续修行,不过问红尘俗事,置身于天地之间,随缘而来,随缘而去。”
“你不要我了?”在我知道爱上他的时候,却突然说要离开了,楚南棠最是温柔,却也最是无情。
“人鬼殊途,你我都有各自归途,不可逆也。”
“即然是这样,为什么你当初你当初要招惹我?为什么?!”
“可能,太寂寞了。我也不知竟会面临这样难堪的境地,我即做不到无情,也做不到足够的洒脱从容,害人害己。”
“我不明白!”
“很多事情,我也糊涂了,所以需要时间冷静。”
他清澈如水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彼此默默无言。
奶奶也曾说过,很多事情都是命中已定,强求不来。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它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也不知那天晚上是不是心绪太乱,我做了很多梦,可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一件儿也想不起来。
只是在天亮之前,又梦到了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鬼,在背对着我梳头发。
我说:“你又来了?你已经很久没来了,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她细细的啜泣着,伤心无比:“禅心,是禅心,她拿走了我的一切”
“禅心是谁?你又是谁?”
“呵呵呵”她突然低低的悲凉的笑了,缓缓转过了头来,那是一张无比熟悉又陌生的脸,竟与我生得一般无二!
“骇!!”我吓得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发冷。
隐约听到窗外后花园有人声在讨论什么,我疑惑下床去看,眼前残败的景象好半晌让我回不过神来。
那一园盛开的玫瑰花,竟然全枯萎了!
卫伯与沈秋水似乎在说些什么,距离太远了,听不清楚。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们,沈秋水抬头看了眼窗台,与我的视线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相遇。
我抿了下唇,退后了两步,换上衣服洗漱后下了楼。
此时卫伯与做工的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沈秋水转头看向我,不由得关心询问:“昨晚没睡好么?”
“嗯,做了一个晚上的梦,却想不起来究竟梦了些什么。”我径自坐到了沈秋水对方,埋头开始吃早饭。
嫤之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做模特的一些事情,一脸自豪的模样。也对,像她这么大就能自己赚这么多零花钱,确实有炫耀的本钱。
“顾先生,我今天要出一个外景,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来接我?”
顾希我没有看她,低头认真的吃着早餐,冷淡的回了句:“没时间。”
这半年,嫤之好像没有怎么缠着沈秋水,倒是开始缠着顾希我了。
一同去学校的路上,嫤之难得的跟在了我的身边,一路欲言又止。
我悄悄瞥了她一眼,她可不像是有兴志陪着我走路上学的。于是我好心的问了她一句:“有话有直说吧!怎么了?”
见我把话匣子打开,她带了一丝浅笑追上前,问我:“你和沈先生怎么样了?”
我轻叹了口气:“你要问的不是沈先生吧?是顾希我?”
“怎么我心里的事情,什么都瞒不过你?”
“是你总是把心思写在脸上,说吧,趁我还有耐性听你叨叨。”
嫤之气鼓鼓的瞪着我,虽然气恼,却还是说道:“我觉得顾先生人挺好的,虽然他不爱说话,还喜欢一个人闷头钻研一些古怪的东西,但是每次我闹脾气,他都不与计较。”
那是人家不想理会,我轻应了声:“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啊!顾先生长得也挺好看的。”
顾希我的美貌,在第一眼时就惊到我了,她才发现眼力确实有点儿不好使。
“嫤之,追你的人都排成了长队,你真想谈个恋爱,就把眼光移向外面。顾希我那个人,性子太冷淡,根本不识情爱,最后痛苦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嫤之被说得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别扭的嚷着:“我没有喜欢顾希我!我就是觉得他人很好!你乱说什么呀?”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张灵笙,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所以才拿这些话堵我?”
“你终于也看出来了,我心里不高兴?”我顿住步子,怔忡的盯着她:“所以,这段时间不要烦我,你自己的作业自己好好做完,听懂了吗?”
“不要仗着沈先生宠你,你就这么嚣张!有什么了不起”
她悄悄瞪了我一眼,不满的嘀咕了句。
我拉过她的手,说道:“快点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张灵笙”
“嗯?”
“我觉得有你在,真好。你以后都要这样对我好!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能责骂我,这样,我就真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姐姐。”
其实在我心里,早已把嫤之当成了我的亲人。
排练了足足有一个多月,再过两天便到了省青年文化节的那天,表演在城里大剧院举行,大剧院足足能容纳一万多人。
第一天老师带我们去熟悉场地时,我被恢弘的建筑震惊了半晌。
想着居然要当着这么多人在这舞台上表演节目,虽然根本无需露脸,也无任何一句台词。
白忆情倒很是兴奋,哇了一声,跃上了舞台:“我居然要在这里表演,太棒了!”
我暗戳戳的抹了把冷汗,果然有人是天生的演员么?对于我这种人多了就连讲话都有些不利索的,还真有些羡慕白忆情不怯场的心理素质。
他们在台上排练着,因为只演一颗树,所以很多时间用不上我,只是坐在角落里,拿着课本抓紧学习。
突然脸被人冰了下,我缩了缩肩膀,回过头看去。
只见白忆情拿了瓶水给我,嚷道:“老天,外边太热了,太阳晒得都快要脱一层皮。”
说着一个跃身坐到了我的身边,凑近问道:“那个,祖师爷爷最近好像没见着他?”
“不知道。”我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埋头继续做功课。
“你们吵架啦?”
没理会他,打开录音机,戴上了耳机。
白忆情不识趣的拿下了我右耳的耳塞,一脸不解:“怎么了嘛?不是我说你,最近你太沉闷了,这样迟早会憋出病来。”
我瞥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太聒噪了。”
“啊,说过,你不喜欢?”
“现在不喜欢,我没心情。”
白忆情盯着我,一脸不知所措:“灵笙,你这是心病,得心药医!”
小白的废话好像越来越多了,我白了他一眼,沉默的从他手里抢回了那只耳机,重新塞到了耳朵里。
“白忆情?”
一道惊喜的叫唤自我们前方响起,竟是许久未见的艾紫。
“这丫头许久不见,变漂亮了嘛。”白忆情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两声。
“人家是正经姑娘,你别打坏主意。”我警告了他一声,白忆情扫兴的撇了下嘴。
艾紫又与我打了声招呼,我冲她笑了笑,随后她坐到了白忆情身边,拉着他说了许多话。
记得当初见面,这两人吵得最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情这么要好了。
今天排练早早结束后,白忆情主动要送艾紫回去。明天再排练一天,后天就要表演了。
弄了这么久,总算结束,我也能好好的安心复习功课。
楚南棠的消失,似乎也一并将我的心带走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好像有许多顾虑,可是从来不说,说了又能怎样?他的过去与我又有何干系?我只是想与他有一个未来。
管他是人是鬼,是殊途。
回去时,见到嫤之蹲在花园里哭,那一园的玫瑰已经被处理了,重新翻了土,不知何时会重新种上花。
“你哭什么?”
嫤之抽答答的掉眼泪,扭过了头去,也不回答我。
“那你就在这儿哭吧,我进屋了。”
才刚踏入屋内,只见顾希我从楼梯走下,腰间的铃铛随着他走动作响,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咒,我猛然回神迎上他寒魄般的双眸。
“你把嫤之惹哭了!”我难免提高了些语调。
顾希我一脸淡漠:“是她先把我惹恼了。”
“她是女孩子,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让着她一点又能怎样?”
“她实在烦得很。”
“顾希我!你对她好一点,她会很感激你的。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关心,不是故意去烦你。”
铃铛声随着他的脚步停下,他想了想,微微侧过了头,问:“她在哪儿?”
我提着的心放下,笑道:“她在花园里躲着哭,现在别扭得很。”
我倚在窗边,看着顾希我蹲在了嫤之面前,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安慰,只是陪着她等她哭完。
哭完的嫤之抱着顾希我的手臂似乎很累,他伸手擦了擦她满脸的泪痕,温柔的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将她送进了房间。
原来,他真如嫤之所说的,也有温柔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温柔,从来不轻易给任何人看到
早早做完了功课,今天不准备弄太晚,正要关灯睡觉时,听到房间外一阵敲门声。
想来可能是沈秋水,他今天晚上没回来用餐,说是去了外地开会,没想到这么晚又赶了回来。
我上前打开了门,果真是他。
他手里拿了一捧玫瑰,已经插好了瓶,问我:“摆哪里好?”
我想了想,指了下窗台。他走到窗前抬头瞧了眼萧条的院子,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花放下。
“只能明年再种了。”
“沈先生,明年再种别的花吧。”
他讶然回头,问我:“你不喜欢玫瑰花么?”
“也不是不喜欢,但也谈不上很喜欢,太艳了,可以换别的花”
他失笑:“那你喜欢哪一类花?”
“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平时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
“那,就都种一点吧。”
我轻应了声,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我找了话题:“沈先生怎么这么晚还赶回来了?”
“想着见你,便赶了回来。”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迎着他的视线又是一阵沉默,我轻轻的说了句:“沈先生,我困了。”
他失笑:“好,你休息吧。对了,等你第一次演出,我会去看的。”
蓦地,我只觉脸上一烫:“那个,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工作这么忙”
“工作再忙,也比不上你重要。”他抬手轻抚过我的头发,满是宠溺:“灵笙晚安了。”
“沈先生晚安。”
第二天的排练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有好几个学校的轮流使用场地进行排练,看起来很重视这次青年文化节。
文艺老师说今天可能会要晚点回去,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我在空余的时间,将作业习题都做完,渐渐也已经跟上了进度。
到了晚七点,我们等着排练最后一场,却突然停电了。
“怎么突然停电了,这么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