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小时,陆华夏终于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安渝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安渝起身,走到他面前,刚刚走近,就被他身上的味道弄得皱起了眉头。
火锅味很浓很浓的火锅味。
安渝平时就特别受不了吃完火锅之后身上的味道,现在陆华夏带着一身味道回来,她瞬间就不想靠近他了。
安渝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动作全部落在了陆华夏眼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也是一片平静。
“你跟她一起吃火锅了?”安渝咬了咬牙,质问他:“你不知道我最讨厌闻这个味道吗?臭死了!”
“安小姐。”陆华夏用无比生疏的语气的喊着她。
等她看过来的时候,又向她强调:“你的喜好和厌恶,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请你不要忘记,现在是你在我家借住。如果你觉得受不了,随时可以离开。”
“陆华夏,你混蛋!”安渝被他的态度气到了,眼里已经蓄起了泪水。
要说她今年年龄也不小了,按理说,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做这种动作,肯定是极其做作的,一点儿都不会让人产生怜惜的感觉。
可是,她委屈的时候,总是能让他心软。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人”
安渝吸了吸鼻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她一下冲到他面前,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衣服,歇斯底里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精神病人。
陆华夏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趁着理智健在,他一把将她推开,冷着脸呵斥她:“你干什么?”
“你跟那个女的上床了是不是?”
安渝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望向他:“我都听到了,你不要脸!”
“那又如何?”
陆华夏目光清冷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生气。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她会是我的结婚对象。现在我们在谈恋爱,谈恋爱发生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不需要你来过问。”
“我不准你跟她在一起”
这句话。安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有些后悔。
毕竟,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气急败坏的吃醋。
不过,陆华夏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安渝有朝一日会对他动情,之前的六年多就是教训。
他很清楚地知道,安渝之所以这么激动,只是因为曾经围着她转的男人突然跟别人在一起了,她内心不平衡而已。
人就是这样,不愿意付出,却钟情于享受被爱的殊荣。
这一点,在安渝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呈现。
“你不准。”陆华夏浅笑着将她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又问她:“你以什么样的身份不准?我的大嫂么?”
安渝本来就够委屈的了。再听到陆华夏说这种话,她更加难受了。
他之前从来都不曾这样讽刺过她。
他明明知道陆九州是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儿,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他。
“陆华夏,你根本就没有心”
安渝强忍住眼泪,“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准你们在一起,不仅不准,我还要搞破坏,我绝对不会让你娶她的。”
“随便你。”
对于安渝的宣战,陆华夏表现得极其淡定,很明显就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淡淡地丢下这句话,然后绕过她,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安渝一个人站在客厅,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脑袋里全是回忆。
周沉昇原本是不想跟禾冬撕破脸的,毕竟她曾经替他挡过两枪,这也算是她的免死金牌了。
可是,这件事情,禾冬做得真得太过分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晔木。
孩子是父母的底线
禾冬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晔木的下落,周沉昇最后只能把她交给警察处理。
禾冬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眼底一片震惊,她哭着对周沉昇大吼:“我救过你的命,你就这么对我吗?”
面对她的质问,周沉昇一句话都没有说。
其实,如果她态度稍微好点儿。他也不至于这么对她。
禾冬被警察带走之后,周沉昇给白风鸣打了一通电话。
他们两个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突然接到周沉昇的电话,白风鸣明显有些惊讶。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白风鸣笑着问他。
听白风鸣这个语气,周沉昇就可以判断,他还不知道禾冬做了什么事情。
“禾冬把晔木带走了。”
周沉昇将事情的经过说给白风鸣,“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突然来公司的找我,让我和她在一起,以此来交换晔木的下落。”
“胡闹纯粹是胡闹。”
白风鸣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听周沉昇说完的之后,他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其实,这段时间,禾冬一直都挺规矩的,白风鸣以为她已经想开了,最近也在给她物色合适的对象。
都已经挑中几个了,正打算安排他们见面,没想到这种时候,禾冬竟然又开始整这种幺蛾子了
“我让警察把她带走了。”周沉昇对白风鸣说,“抱歉,涉及到晔木,我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风鸣总归是疼禾冬的,自然不会忍心让她在警察局呆着,但是他也能理解周沉昇的心情。
毕竟那是他亲儿子而且,禾冬提出来的要求确实太过分了。
看来,这件事情只能由他亲自出面处理了。
白风鸣沉思片刻,继续道:“我现在去警察局一趟吧,我跟她聊一聊,说不定会好点儿。”
“好,辛苦你了。”
本来周沉昇给白风鸣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事儿,现在白风鸣已经自己说了,他也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挂断电话之后,周沉昇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
他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从以前到现在,身边确实有不少女人关注他,但是像禾冬这样缠人的,之前他真的没遇到过,也没有应对的经验。
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刻意去吸引任何除了乔芷安之外异性的目光。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禾冬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周沉昇走到乔芷安面前,抬起胳膊将她揽到怀里,“凤鸣等会儿去警察局找禾冬。”
周沉昇顺着她的头发,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放柔,“他亲自和禾冬沟通,说不定能问出一点儿信息。”
乔芷安现在也是一片混乱,她早就知道,女人为了爱情是可以付出一切的,但是禾冬这样疯狂的行为,真的吓到她了。
如果周沉昇没有办法处理好这段关系,之后她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下午四点钟,白风鸣来到警察局,跟民警沟通过之后,终于见到了禾冬。
禾冬被关在一个办公室里,没有戴手铐,比其它嫌疑人稍微自由一些。
白风鸣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走到她面前坐下来。
禾冬原本是在走神的,看到白风鸣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咧开嘴冲他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你背着我做了这种事儿”
白风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禾冬,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在胡闹?”
禾冬不耐烦地反问他:“就不能是真爱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是胡闹。”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禾冬,你都奔三的人了。还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吗?”
白风鸣被禾冬气得够呛,说话也越来越难听:“我早就跟你的说过了,周沉昇心里只有乔芷安一个人,你拆散不了他们,这个世界上也没人能拆散他们。”
“好啊,那他们就为了他们的爱情放弃晔木吧。”
禾冬无所谓地笑着,“如果他们能爱彼此到这样的境界,那我心甘情愿放手。”
“晔木在哪里?”
跟她讲道理完全讲不通,白风鸣索性就放弃了,直接向她盘问起了晔木的下落。
“除非周沉昇答应跟我在一起,不然我是不会说的。”禾冬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执着。
“禾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白风鸣气得拍了一把桌子,抬起手来指着她大骂:“为了一个男人。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是要我把你爸妈都喊过来让他们好好教育你么?”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被白风鸣这么一骂,禾冬也怒了,说话的声音陡然增高,“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应该帮我把他追到手,而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阻挠我!”
“我再问一遍,晔木在哪里?”白风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哥,连你都不帮我吗?”
白风鸣如此强硬的态度,让禾冬很是受伤,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如果不能跟周沉昇在一起,我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
白风鸣最讨厌人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尤其还是自己的亲人。
“禾冬。我现在真是后悔介绍你跟周沉昇认识,更后悔之前那么惯着你!”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眼里还有王法么?”
白风鸣越想越生气,“既然你还没想明白,就在这里好好反思吧,如果晔木出什么事儿,你就等着承担法律责任,我绝对不会管你。”
说完这番话,白风鸣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禾冬再次被锁在里头。
白风鸣是真的被禾冬气得够呛,他就不明白了,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白风鸣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周沉昇和乔芷安。
很显然。他们两个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估计周沉昇以为他能从禾冬口中问出个所以然吧
结果,什么都没有。
“白先生,禾冬她有说晔木在哪里吗?”
白风鸣刚刚走近,乔芷安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他。
平时她和白风鸣接触的次数不多,问问题的时候格外客套。
看着乔芷安满脸期待的模样,白风鸣竟然有些内疚。
“抱歉。”他向他们两个人道歉,“她很执着,到现在依然不肯说。”
“那你知道她常去什么地方么?”禾冬不肯说,周沉昇就只能换个思路。
他们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晔木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周沉昇这话倒是提醒了白风鸣,他仔细想了想,禾冬在北城经常去的地方。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以藏人的也就只有一个。
禾冬大学毕业刚进电视台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台里的志愿者,去北城下属的一个村落里头当幼儿教师。
那个村子环境很好,禾冬不止一次地跟他夸奖过。
后来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去那边散心。
白风鸣跟她一块儿去过几回,基本的路他也记得
禾冬在那边跟谁关系比较好,他也摸得一清二楚。
这么一想,禾冬倒是极有可能把晔木带到那边
“我想我知道晔木在哪里了。”沉思几分钟后,白风鸣郑重其事地开口。
他看向周沉昇,对他说:“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也一起”乔芷安自告奋勇地凑上去。
“你安心在这边等消息吧,我们两个男人去就够了。”白风鸣没打算带乔芷安一起。
当然,周沉昇跟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白风鸣只是猜测晔木在那边而已,万一晔木不在。她到时候肯定会特别失望。
他实在不忍心看她失望。这种事情,还是他自己一个人面对就好。
白风鸣和周沉昇的想法是一样的,女人太过感性,这种不确定结果的寻找,还是不带她比较好。
“那我等你们的电话吧。”乔芷安也没有继续吵闹,只是一再嘱咐他们:“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放心,我会的。”周沉昇揉了揉乔芷安的脑袋,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转身上了白风鸣的车。
乔芷安站在原地看着白风鸣的车绝尘而去,愣了很久,才开车离去。
去乡下的路上,白风鸣主动和周沉昇聊起了禾冬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现在真后悔把她介绍给你认识。”白风鸣长叹一口气。“这丫头,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我都快不认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