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不想被南宫麟拽着跑,甩开手道:“不用,我自己去就成。” 南宫麟道:“为什么啊?” 小溪道:“不为什么,你又不认识,我俩说话你在旁边插不上嘴,多没意思。” “嗯,难道你俩……有不想让我知道的小秘密?”南宫麟越发好奇。 “没有,反正……我想自己去。”小溪拒绝的态度非常鲜明。 其实小溪心里想的是,那小蛮古里古怪,神出鬼没,每回都出现在特别奇怪的时候。而且她说话没头没脑的,叫人吃不准。石家出事那天她在,从大理寺出狱那天也在,现在又追到这儿来。算她本事,也够无聊。虽说她相信小蛮没有恶意,但难保她不会有惊人之语,要是当着南宫麟的面说出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岂不让南宫麟笑话。 南宫麟噘嘴道:“那好吧。”不甘心地看着小溪自己去了。 还没出南宫府的门呢,小溪就听见有一堆人在齐声大喊,“石小溪,石小溪,石小溪……” 小溪吃惊不小,难怪看门人着急通报。门前有这么些小屁孩赖着不走喊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府上藏匿了谁家人口呢。 急忙跑出来,只见小蛮大刺刺站在正中门外,后边还是那群衣衫破旧的男僮,跟着小蛮卖力高喊,大有不见到石小溪绝不罢休的劲儿。 见小溪出来,小蛮喜得眉花眼笑。王爷般挥一挥手,她身后的孩僮喊声戛然而止。 小溪赶紧几步跳上前去,低声责怪道:“小蛮,怎么这么个喊法,跟叫魂似的,不怕招人家府上烦啊。” “不怕,能叫出你来就行。”小蛮拽住小溪胳膊蹭蹭蹭闪到个看门人瞧不见的地方,神神秘秘的探头瞅瞅有没有人跟过来,才急切切的压低嗓门道:“小溪,南宫月不是好人,你跟你阿娘得赶紧离开。” “小蛮,说什么呢。”小溪心想,多亏没叫南宫麟跟来。 “是真的,我们这些没有不去的地方,知道的事儿可多着呢,南宫月可是个大大的坏人,接你们来肯定没安好心,赶紧跑路,千万别耽误!” “你又胡说了,”小溪不乐意了,“说实话,我从来到这儿都没见过南宫月,是他娘子接我们来的,她娘子对我们可好了,你不了解别乱说。我阿娘说,如果不是南宫夫人,我们现在就在织染署做苦役,我阿娘那身体……”说到后面,小溪垂了头。 “切,你傻呀,不去织染署怎么了,告诉你,天大地大,能去的地方多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去织染署当苦力也不能待在这儿,要不然……”小蛮咬了咬嘴唇,“有你后悔的时候。” 小溪叹了口气道“小蛮,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阿娘真的被照顾的很好,你想太多了吧。” “小溪,你怎么就是听不进人话呢?他们现在对你好,不代表以后也对你好,谁知道南宫月打的是什么算盘?你回头想想,你家出事那天我去报信,你也骂我胡说,结果怎样?那时你要听我的跟我走,就不会跟着家人蹲大狱。都有过一回教训了,还不信我。” 小溪听到刚才那话,想起家里出事时的场景有些难过,停了一会才道:“小蛮,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永远不会撇下家人自己走的,而且,我阿娘好不容易能有个地方安心休养……” “安心休养,得了吧,谁说要你自己走了,要走跟你阿娘一起走,”小蛮扯住小溪袖子,“不行!这次说什么也得听我的……咦?你谁啊,在那儿贼头贼脑的,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滚出来!” “骂谁呢!”南宫麟终究没按捺住好奇,还是悄悄跟了来,被小蛮一骂,从躲藏的地方站了出来,“哪来的小叫花子,胡喊乱叫真没教养,哼,也是,叫花子本来就是没教养的野人。小溪,咱们回去,别跟这些污烂人混在一块。” “你说什么?”小蛮大怒。没待大家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抱住南宫麟扑倒了按在地下,抡拳就打。 南宫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很吃了几下亏,但也不是吃素的货,一回过神来立即奋力反击。 俩孩子你掐着我我掐着你在地上滚做一团,龇牙咧嘴面红耳赤,都使出了浑身力气。一会这个占上风,一会那个占上风,直打的昏天黑地,鼻青脸肿。没几下,脸上皆挂了彩,可就是死活不撒手,拽也拽不开。 小溪着急拉,那帮子男僮却又叫又跳给小蛮加油鼓劲,直喊揍他个半死。看门人听见急了,冲过来就往两边硬拽。毕竟是大人,不一会,一边扯住一个死劲抱起来扯开,那俩悬在半空还朝对方挥拳踢脚,口出恶言,余怒未消。 那些僮儿见小蛮被几个大人提溜起来,大怒。冲上前来骂道:“以大欺小!混蛋!” “敢动我们老大,看招!” “老子跟你们拼了!” 众顽童一股脑轮着胳膊全涌上来,有的还掏出小刀木剑小木棍啥的,围着这群看门人没头没脑的乱喊乱打。 众怒之下,全是勇夫,简直乌七八糟,乱作一团。一会你打了我,我又揍了你,乱战之下皆红了眼,也搞不清楚谁打谁了。连冲进去拉架的小溪身上都稀里糊涂挨了几下狠的。正疼的龇牙,“砰”的一声不知谁打到了她的鼻子,登时鲜血长流。 “干什么呢,住手!”南宫月怒吼一声。他正带了朋友往家来,远远看见自己府门前竟在群殴,赶紧一起纵马过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那几位更手按在腰间的兵刃上,黑着脸,厉声喝止。 南宫月在马上往下一瞧,惊见其中竟有自己儿子。只见儿子被打的青脸肿头上有血,头发衣衫凌乱不堪,一只脚光着,连袜子都不知哪里去了。登时火冒三丈。 “反了你们!”南宫月飞身下马,把儿子先抱到一边好好看了一遍,查过并无大碍才回过身来打量。只见自家几个看门的和些面生的流浪儿打的衣衫破烂,身上带伤。 有的小孩手里还拿着破烂木匕首啥的,人人胸脯起伏喘着粗气,目露凶光,看来意犹未尽。若非自己恰好赶到,不知要闹到何等田地。 “老爷,就这些熊孩子,”其中一个看门的也顾不上礼节了,气喘吁吁的上前汇报,“不知哪来的这群小叫花子,那为首的非要见石家的丫头,公子刚出来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就被摁在地上打,一帮子全冲上来还带着家伙,拽都拽不开,他们……” “等等,石家丫头?”南宫月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果然看见石小溪在。衣裳破了,一只眼肿的高高的,鼻子流血。南宫月没好气的白了石小溪一眼,转头问儿子道:“他们为什么打你?” 南宫麟怒指小蛮道:“是她!她起的头!我根本没怎么着她,可她上来就打,我原本是能打过她的,可那群小叫花全过来帮忙,以多欺少,不讲理!” “胡说!分明是你家大人全动了手,怎么还赖账,真不是东西。”小蛮伶牙俐齿,不甘示弱。 “是你打的我儿子?”南宫月问。 “对!就是小爷我,怎么了?” “是你先动的手?” “没错,我小蛮敢作敢当!谁让你儿子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说话,被发现了还骂我,活该被打!” 南宫月飞起一脚,踹翻了小蛮。 众僮儿急了,吼道:“王八蛋!” “弟兄们,咱们跟他拼啦!” 众僮儿暴跳如雷,哇哇哇叫着直扑南宫月。跟南宫月一起的那些朋友可不是吃素的,虽带着武器,但杀鸡焉用宰牛刀。只见足尖轻点,只手翻飞,不过一两下,众僮儿全被掀翻在地,虽没伤了他们,却也跌的不轻,捂着快摔做两半的屁股哎哟声一片。 “混蛋,小爷跟你没完!”小蛮爬起身来,见弟兄们全被打翻在地疼的咧嘴,顿时血冲脑门,低头就朝南宫月的肚子直撞过去。 她这下的力道极快极猛,若不是南宫月身边朋友眼疾手快,也没看见他足下怎么就那么一滑,轻轻纵身揪住小蛮的领子扯住凌空提起,南宫月真可能被小蛮撞个漂亮的狗屎墩。 僮儿们倒在地上哎呦不断,小蛮被揪的仅足尖触地,口中兀自乱骂,挥手舞脚就是挣脱不得,可谓狼狈至极。看的这些大人们哈哈大笑。 南宫月对麟儿道:“麟儿,过来,他打你多少下,你得加倍奉还!得打到他长记性,今后见了你走路都得绕着走,打,放心大胆的打,就算打断他的狗腿,不用怕,有我呢。” 南宫麟看起来有点犹豫,迟疑着没挪步。 南宫月怒道:“你还是个男子汉吗,不敢动手?” 石小溪跳出来喊道:“别打,别打,她不是故意的。” “一边去,没你什么事。”南宫月没好气,把儿子推搡到小蛮面前,喝道:“打!” 小溪也顾不得了,冲过来硬挡在小蛮面前叫道:“不能打,她是我朋友!” “滚,”南宫月火气正大,叫人拉开小溪看住,对儿子瞠目怒吼道:“打!” 南宫麟看看小蛮。小蛮毫无惧色,一脸鄙夷的冷笑道:“小子,有种就动手,朝你小爷要害处来,千万别心软,你小爷我就在这儿候着呢!你爷爷的,仗着人多势众算什么英雄好汉!” “还不动手!”南宫月看着麟儿方才踌躇的样子简直怒发冲冠,心说真他妈不像自己儿子,没一点血性。 南宫麟被小蛮刚才的话大大激怒,挥拳叫道:“打的就是你!”拳头正要落在小蛮身上,突然硬生生收住后撤一步,憋红了脸喊道:“我不打女孩!” “女孩?”南宫月方才气急了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当真是个女孩,不禁笑了,“这么野,竟是个丫头。” 小蛮和她弟兄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到现在还被悬在半空被南宫月耻笑,羞愤中忘了忌讳,脱口而出道:“南宫月,你别得意,我知道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