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珩烦躁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翻了半圈,避免脐带捆住自己,隔着一个肚皮,他这一世的爹爹正在和他亲娘商量要娶第七房妾室,如果乔珩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叫娇兰的新姨太太前不久才被提到他娘的主院做三等丫鬟,看来人家有青云志,一转眼就成了姨太太了。 “侯爷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自然不会有意见,过些日子在家里摆桌酒,就把娇兰过了明路吧,正好四妹妹常说没有伴,就把娇兰放在她的易雪阁好了。”陈熙芸无不可地打量了一眼跪在厅中的娇兰,心想自己果然是老了,如今连十四、五岁的丫头都窜出头来了,幸好老天有眼,叫她怀了这一胎,将来也不至于老来孤独。至于丈夫,陈熙芸早就死心了。 乔嵘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夫人这么好说话,接过小丫鬟手中的鹅毛扇体贴地为陈熙芸扇起了风,老实说,乔嵘天生长得一副好相貌,如果再用心体贴一二,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他是位好夫婿。 乔嵘有心讨好陈熙芸,说话自然动听:“夫人贤惠大度,本侯能娶到夫人真是三生有幸,这些女人不过是为夫闲时逗趣才抬上来的,怎么比得过夫人在本侯心中的地位,更何况夫人还为本侯怀着孩儿,如若是个男婴,那就是本侯唯一的儿子,这种时候谁都没有夫人重要,要是你心里实在不高兴,这个娇兰本侯不纳也罢。” 陈熙芸横了乔嵘一眼,她保养得当,二十七八的年纪正是风韵正浓的时候,这一眼看的乔嵘酥了半边身子。 陈熙芸淡淡道:“侯爷说的哪里话,我怀着孩儿本就没办法服侍你,正想着请几个妹妹多担待,既然侯爷自己看上了一个,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乔嵘本来就是随口说说,陈熙芸一给台阶他自然顺水推舟,直到乔嵘喜滋滋的出去,也没再说半句推脱的话。等乔嵘一走,陈熙芸立即便没有了做戏的心情,叫了大丫鬟枫儿把娇兰领去易雪阁,就自顾自做起小孩穿的小衣服来。 陈熙芸摸了摸肚子,她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再过不久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她最近夜夜做梦,梦见有个粉嫩嫩的小男娃在一片迷雾中张着小手叫她‘娘亲’,直觉告诉她,这一胎自己怀的是个儿子。 “娘的心肝儿,你就乖乖在娘肚子里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咱们娘儿俩就能见着面了,你爹爹虽然不靠谱,但你还有娘亲,娘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陈熙芸脸上闪过一丝狠色,这么多年乔家的后院七个女人,生来生去只生了四个女儿,陈熙芸更是一无所出,要不是她娘家后台硬,说不定这个侯夫人的位子早就让给新人坐了,所以这一次她怀上孩子,保不齐有那个小人不长眼要对她动手,她可不能让这群魑魅魍魉害了自己的心肝儿子。 自那一日起,陈熙芸就‘病’了,管家权被她暂时下放给了身边的梁嬷嬷,她自己则是轻易不出主院,娇兰抬作姨娘那一晚,她也只是送了份厚礼,自己却是没有出现。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挨了三个月,在九月初七这一天,陈熙芸终于发动了。 乔珩能够听到产婆的声音,配合着陈熙芸用力的频率,很快就受到一阵挤压的感觉,顺利地脱离了母体。 产婆一拍乔珩的屁股,乔珩没张开的双眼暗戳戳翻了个白眼,然后很给面子的哭了出来。 产房外的乔嵘和乔老夫人齐齐站起了身,等里面产婆给乔珩洗净了身体将乔珩抱出来,乔嵘早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了。 产婆:“恭喜老夫人和侯爷,夫人为侯府添了位小公子,小公子懂事,免了夫人多受罪,一看就是好孩子。” 乔老夫人颤抖地接过襁褓:“祖母的小金孙,你可终于肯来咱们家了,嵘哥儿,咱们家可算是后继有人了。” 说着说着老人家眼泪都下来了,她总共就得了一子三女,乔嵘娶妻之后连着纳了不少妾室,可这么多女人竟然没一个给乔家留下正经香火的,乔老夫人简直都要急疯了,对着陈熙芸这个做儿媳的也是各种看不惯,如今陈熙芸生了她唯一的金孙,这老太太才觉得陈熙芸好来着。 乔嵘也是激动不已,当即说:“这次多亏了夫人了,娘,明天一早我就进宫去,求圣上给咱们家哥儿赐个名。” 乔珩才听了这些,就已经困得不行了,他现在的身体才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很快就支撑不住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特意准备的木摇床上。一边守着他的乳母看见他醒了,立刻过来哄他,寻摸着乔珩应该饿了,就给他喂了奶。才出生的婴儿脸上总是皱巴巴外加红兮兮的,所以也没有人看出乔珩害羞了。所以说怎么就漏喝了一碗孟婆汤呢,叫他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还得经历这种羞人的事。 幸好乔珩这一世投身在了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又是府中唯一的男丁,从来只有下人伺候迁就乔珩的份,他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了,自然有经验老道的嬷嬷丫鬟服侍的他妥妥帖帖,叫乔珩的婴儿生涯不至于难过。 乔珩出生的第二天,乔嵘就进宫去请圣旨去了,圣上斟酌了一天,次日赐下名来,这一世乔珩还是换作原名,府里面就‘珩哥儿’这么叫他,看来冥冥之中乔珩的前世今生果然是有缘。等陈熙芸才出了月子,侯府就办了一个排场大得很的满月宴,乔珩也是直到这时候才隐约摸清楚自己这一世投身在了怎样的人家家里。 之前在陈熙芸肚子里的时候,乔珩只知道他投身的这家是个侯府人家,家中应该是富贵非常,只是他这辈子的爹花心的没边,可惜生来生去只给乔珩生出四个姐姐,他娘亲出生也是不凡,乔珩这一世的外祖父是正一品的太师,有个大舅舅听说年初被提为正三品中书侍郎,一家子都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很得圣心。 除了这些之外,乔珩却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直到满月宴上在众宾客谈论之间,才叫他知道自己投身的是一个从来没听说的朝代:盛朝。 他父亲的爵位全称是安平永定侯,简称永定侯,他爹虽然不靠谱,但是因为曾经是当今圣上儿时的伴读,在圣上面前留有几分情面,用来守个家业那是搓搓有余的。这么看来,以乔家这么大的家业,只要乔珩这辈子不出打错,应该能富贵一辈子。 又有陈熙芸娘家母亲陈老夫人,以及她娘家大嫂秦氏,因陈熙芸婚后多年才得一子,陈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喜爱不已,拉着乔老夫人的手道:“老姐姐,你是不知道,珩哥儿这一出生,我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说来缘分都是上天注定,必是老天爷算好了要送咱们两家这么一个乖孙,之前才多蹉跎了小辈们几年,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心里实在是高兴。” 两位老夫人道了同喜,乔老夫人从乳母手中接过乔珩,疼惜地抱着他,对陈老夫人道:“谁说不是呢,我们珩哥儿一看就懂事乖巧,比他爹小时候可乖得多。” 乔嵘之前被灌了几杯酒,面上已经泛红,滑稽地给乔老夫人做了个揖,来了个彩衣娱亲:“我的娘诶,您可别把儿子小时候的破事都说出来了,万一叫珩哥儿听了进去,我这个做爹爹的将来可就没脸了。” 乔老夫人摇着头隔空点了点乔嵘,又见怀里的乔珩眼珠子睁得大大地看着乔嵘,不禁失笑道:“这宝贝果真是听得懂祖母的话的,可叫祖母怎么稀罕你才行。” 众人又是对乔珩一阵猛夸,直赞乔珩灵气十足。 等乔珩撑不住想睡了,才被乳母抱着送回主院,陈熙芸抽了个空也从席上撤下来,轻手轻脚进了乔珩住着的抱厦,见穿着一身红衣的乔珩已经在木摇床上睡着了,就叫乳母下去,她自己为儿子推着木摇床。 满月了的乔珩脸上渐渐褪下红色,如今已经长得粉粉嫩嫩十分可爱,陈熙芸慈母的眼神一点一点想要把乔珩可人疼的小模样统统记在心里,越看陈熙芸就越觉得乔珩长得和当初梦里的小男童一模一样,心里大叹果然是上天垂怜,叫她得了一个有来历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