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田寡妇(1 / 1)六零之不码字就没饭吃首页

夏老爷子还要怼,夏老太拽了拽他:“来娣说的也对,你总不能让他们去喝西北风吧。”    夏老爷子很想说:自己有手有脚去喝西北风也是活该!  但看了看小孙子,还是改了口:“得了吧!别跟我在这哭可怜。现在谁家还有粮食?不都是空手去采的野菜草根?算了算了,看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回头养死我孙子。这样,我先借给你们一些粮食,反正马上也要分粮了,你们到时候还我就行。”    又是借?  江来娣都懵逼了。    这老头子是怎么回事?就算不管自己这个儿媳妇,难道真的连儿子孙子都不管了吗?    夏老爷子瞪眼:“你就说借不借吧。”    借!  当然要借!  她就不信到时候还不出粮食,夏老爷子会真的来硬抢。  虎毒不食子。可没听说过哪个老人真舍得让儿子和孙子活活饿死的。  嗯,就是这样。说什么借,也不过是嘴硬而已。呵呵。    就这样,夏家真的分了家。    也许是之前夏老爷子伺候得好,也许是分家后当家做主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没有公婆可依靠,必须下地挣粮食了。  总之,分家后,江来娣就下地干活了。并且,还跟村里的人把这消息分享了个遍,甚至,还有大家有空去家里玩。    旁人都撇撇嘴。  虽然说作为女人,跟公婆分家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是,这江来娣两口子完全是靠着老两口,自己啃老不说,还要倒贴娘家。现在分家了真的对她是好事么?  大家最关注的是:分家后,这货要怎么贴娘家呀?    所以歇凉的时候,大家又默默关注了下她这边。    果然,只见她又去她娘那边,叽里呱啦咬耳朵说了很久,两人都是眉开眼笑。    第二天,江母就造访了女儿女婿的新家。  说是新家,其实还是原来的家,只是一家隔成了两家,另外打通了大门。  就这,也比普通人家住的好得太多了。    女儿终于当家做主,江母眉开眼笑。  娘俩在房间叽叽喳喳咬耳朵,很久都没出来。  江母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但是,如果仔细辨认,会发现她还带着一个袋子。袋子鼓鼓囊囊,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翌日,江来娣就表示没饭吃了。    “粮食呢?”  夏国兵惊问。  这没饭吃怎么行?今天还要下地干重活呢。他还想着让妻子多蒸几个黑馍馍,带着歇凉的时候吃呢。  毕竟干的是重活,中午完全不吃也受不了。以前是因为他妈懒,他爸一个马背上的男人活得粗糙,所以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自己这边单过了,又不是太缺粮食,就想让老婆给多蒸几个。    江来娣一梗脖子一瞪眼:“哪有粮食?你爸妈就给了那点粮食,够吃几天的?”    那点粮食?  几天?  夏国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时可是他看着他妈给他拿粮食的,可是把一大半都给了他们这个小家!  当时他妈还偷偷跟他说:“苦谁都不能苦了小孙子。”  这才几天,怎么可能全都吃完了?    “不可能吃完的,我妈给了我们那么多。”  说实话,家里的粮食本来就少,每个人吃饱是不可能的。他妈把大部分粮食都给了他们,老两口带着两个孙女还得挨饿呢。  现在才两天就被媳妇糟蹋了,算怎么回事?    江来娣梗脖:“哪有多少?分明就那么点粮食!你一个大男人连吃两天,还吃得扎实,可不就吃完了么!”  她的口气,比夏国兵还理直气壮。    夏国兵不干了:“你少来,我能吃多少?那么多粮食,我亲眼见的。两天绝对吃不完!”    “咋吃不完?你饭量大着呢!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以为蒸馍馍不费粮食么?!”  江来娣没有半点心虚。    夏国兵却也不傻:“别跟我扯这些,你是不是把粮食给你妈了?”    “夏国兵你血口喷人!”江来娣一听这话,立刻撒泼,“我在家里辛辛苦苦操持,又陪你下地挣公分,又伺候你吃喝,还给你生了儿子,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这么说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要上来撕扯。    夏国兵哪见过这架势?见她如疯婆子一样冲了过来,赶紧往外跑。  边跑边骂:“疯子!就是个疯子!”    这一刻他无比憋屈颓废。  因为对父母爱情的从小耳濡目染,又看了些书,对爱情他是有着很深向往的。  琴瑟和谐他已经不指望,举案齐眉也算了,可最起码应该夫妻恩爱吧。一生这么长,不相互扶持,还要爱人干嘛?  可他的妻子呢?  一心只有娘家!    说实话,夏国兵也不是很反对妻子贴娘家,因为他始终相信百善孝为先,一个孝顺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总认为,有一天,江来娣也会像爱娘家人一样爱他。  毕竟,孝顺的人总是好的。一个好女人,自然是一个好妻子。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江来娣心里,只有她的娘家,根本就没有他。  她永远不会像对娘家人一样对他,只会把他的资源全都搬去她娘家。  以前跟父亲住在一起,吃喝用度全是父亲的,江来娣把这些东西往娘家搬,他还没有切身的感觉。但现在分出来了,感觉不同。她往娘家多搬一点,他就少一点。  就比如说现在,她把粮食都给了娘家,他就只能挨饿。    他不是没有读过圣贤书,也知道该把对方的父母看成自己的父母来孝顺。但是……这些粮食本来就是自己父母忍着饥饿从嘴里剩下来给他的啊,可不是为了便宜别人。  况且,从心理上来说,他也从未将江父江母当成过自己的父母,不可能真的感同身受地牺牲自己的肚皮去成全对方。  更何况,这年月,粮食就是命啊。  今年已经是第二年自然灾害了,到处粮食欠收,队里的粮食也一样,交了公粮后还不知每人能分到多少。下半年还不知怎么过呢?饿死人也是有的。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口粮食就是一点活命的希望啊。他可不想为了江家人放弃自己生存的希望。    这些年,江家已经从他这里拿走太多了。    回想起过往,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结这一场婚,除了得到几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他想要的夫妻感情,那种“少年夫妻老来伴”的相濡以沫,从来就没出现过。  甚至,就连孩子……两个女儿可都是宁愿跟爷爷住在一起都不跟自己在一块儿呢。    他其实知道两个女儿为什么不愿意跟父母在一起,还不是因为怕江来娣?  这些年来,妻子对两个女儿做的一切,他也看在眼里,只是一直懒得说罢了。原本,是想着给妻子信任和自由,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没想到,这些年来她对女儿非打即骂,竟让两个女儿离了心。  当初夏安和夏乐豪不犹豫选择爷爷,他心里就是失落的。现在在回想那个场面,更是五味陈杂,将妻子怨到了骨子里。  这个女人,让他家不成家。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现在这般绝望过。  突然觉得自己半生走来都是错的。而且,有那样一个妻子,未来也同样看不到出头之日。    他甚至可以幻想出将来的场面:他累死累活,累出的东西全被搬去了江家,而他的女儿却饿着肚子。甚至,就连父亲的一切、乃至妹妹们偶尔捎带回来的一切,都会被搬去江家。  整个夏家,大约,存活的意义,就是为江家服务。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背脊发凉。    然而,这一切他竟无法改变。    宛如游魂一般,四处游荡。    大清早总是充满生机的,各家各户都在热热闹闹地做饭,即便没什么好吃的,甚至都吃不饱,也一样是热火朝天。  因为每个人的家里都有爱。  那是人气。是烟火气。    唯有自己,无所归依。    刻意回避着热闹区,他拣偏僻的小路走,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失落。  村子很小,农村人又热心喜欢八卦,他这落魄的一幕落入别人眼里,只怕又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不是江来娣,做不到对流言蜚语视若无睹。    远离了村户中心区域,他松了口气,终于觉得自由了些,没人看着。    却见不远处孤单单一户人家,升起袅袅炊烟。    夏国兵一楞,他想起来,这是田寡妇的家。    寡妇门前是非多。  为了回避这个问题,田寡妇男人没了后,村里给她重批了块地建房子,远离村户中心。以前住的房子,就归了村里。    想起那日田寡妇的解围,又看看她房屋的孤清,对比此时自己的落魄,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没来由,内心涌上一股温暖。  与怜惜。    是怜惜田寡妇,也是怜惜自己。    鬼使神差,他敲开了田寡妇家的门。    田寡妇先是一怔,继而微笑:“夏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寡妇门前是非多,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般来说,每个敲她门的男人都是有正经事来通知的,不然谁愿让人误会?    她还以为是队上有什么新通知。    然,夏国兵却没什么事。  他是纯粹兴之所至,敲开了这个寡妇的门。    这一刻,夏国兵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倒不是他心虚,而是他读圣贤书、执君子言,知道不该瓜田李下惹世人误会。    一时之间,竟红了脸。    田寡妇愣住。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男子在自己面前脸红了。    做姑娘的时候,她也是全村出了名的漂亮,所以嫁给的丈夫当时也算条件好。  但,条件好指的是家里条件好,那男人却是个让人提不起半年情爱兴趣的。结婚那么多年,两人之间平淡如水。男人死了后,她的心就更平淡如水了。  如今夏国兵这一脸红,倒是让她想起了做姑娘的时候,满村的毛头小子红着脸围着她转。  那是她逝去的青春,也是她这辈子唯一有过的骄傲。    寡妇寂寞,是真的。    鬼使神差,她开口:“夏大哥你吃了么?要不要进屋垫点。”    这年头,粮食是救命的。肯随便请人进屋吃饭的,可不是一般人。    夏国兵更觉得田寡妇大气,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当下身心痛快了些,将之前的失落收起,也微笑:“好,我这正好没吃呢,今天就在你这吃一顿,回头我拿粮食来还你。”  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可没脸去白吃一个寡妇的东西。  而且,人家一个寡妇带个孩子,还真不容易。    “说啥呢。夏大哥你这就见外了。”田寡妇赶紧把人往里让,又佯怒道,“都是些不顶本的野菜草根,哪里值得你用粮食来换?”    野菜草根?  是了,这年月,普通人家都只吃得起野菜草根。  想到江来娣把自家好不容易攒的那点高粱粉全给了江家,夏国兵更是来气。    甩了甩头,将江来娣忘掉,他跨进了田寡妇家。  同时客套:“别这么说,我那粮食是拿给狗子的。”    狗子是田寡妇的儿子。  因为小孩儿贱名好养活,所以小时候取名叫狗子。后来他还没长大,他爸就死了,所以至今也没人给改名。  一来,给孩子取名是当爹的特权;二来,田寡妇也自觉没文化,迟迟不敢娶。一来二去就把这事给耽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