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啊!狂悖之徒,竟敢孩视于朕!”
北宫嘉福殿内,小皇帝疯狂地在打砸着东西,“乒乒乓乓”的摔打声和怒骂连守在殿门口的元冠受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很生气,后果一点都不严重,倒霉的是殿里的摆件。
元冠受抬头看着殿外飘过的几朵白云,烈日灼心,却苦了无水之人。
他很想抽根烟,假如这里有的话。有某些时刻,比如现在,当元冠受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胡思乱想,前世的家人们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家里的猫是不是还是那么肥。
很多事情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元冠受不是没有感情绝对理性冷静的机器人,他也会后悔,会思考。
躲在悠悠白云间的上天,从来都不会对世人有公平可言,这陆地上的生灵,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活得很苦。
庸碌的人不甘平庸,有作为之人还想更大的作为。
比如元冠受,有时候他就会想,他是否能为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庶民做的更多?起码让他们吃饱穿暖吧。
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他现在从南宫被带进北宫给皇帝看大门,一天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原来元冠受自己才是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
胡乱的念头随意在脑海中蔓延飘散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前不久还被自己抽屁股的人。
小黄门张景嵩端来了几个木罐,冲元冠受努努嘴,压低声音说:“将军且饮,主子差奴婢为皇帝和太后送些冰饮,奴婢偷偷多拿了一份。”
这涌泉相报来的有点快,元冠受感激地拿了一个木罐,掀开盖子,是清冽地葡萄冰酒。
“谢谢公公,也谢谢潘嫔。”
慢慢地嘬着手里不大的木罐,元冠受的神智开始渐渐回归,暗骂了一声蠢货,被热昏了头脑。
宫里不是自己家,先不说嫔妃给皇帝太后的饮品侍卫能不能自己摸过来喝,就算能,他又怎么知道有没有毒?
太幼稚的人往往活不长久,二哥在春风楼恩将仇报的那一脚,元冠受还记得很清楚。
“皇帝!你忘了吗!”
张景嵩将冰饮交给殿内的胡太后贴身侍女,从里面出来,殿门打开的瞬间,从殿内传出来的声音清晰了一些,胡太后似乎在劝导小皇帝。
也只有这么一瞬间,随后便微不可闻,小皇帝不再暴怒,两人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嘉福殿里,小皇帝跌坐在地上,无力地依靠着里面灌满了冰块的铜柱,双手插进头发,掩面而泣。
“朕是天子,却被这般孩视,阿娘,我大魏立国以来,岂有如此窝囊的天子?”
胡太后侧卧在铺了玉席的塌上,身着薄纱,四十许人依旧风韵犹存,她接过贴身侍女递来的葡萄冰酒饮了一口,开口说道:“皇帝,急不得,可别打虎不成反被虎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