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是第几鞭,皇帝也没说要打几鞭。
或许,不死不休吧。
鞭子触及的地方沁出血来,火辣辣的疼。
谢逞生生受下,只是在他们实在吵闹的时候蹙眉问了一句,“贺淮当真有罪?”
此言一出,王大人跟刑部侍郎也忘记抹泪了,手指气得发颤,“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没罪,是我儿有罪不成?!”
皇帝也觉不妥,呵斥了谢逞一声,“说什么胡话”
这下不止是沁血了,鞭子上的纹路划过本就出血的地方,鞭子也染上了血,越来越多的血。
谢逞不理,瞥了那两个大人一眼,声音因为被鞭打而有些变化,“到底是......贺家有罪,还是你们有罪?”
两人突然不出声,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来不安。
也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急得跳脚,“六殿下为何还是在颠倒黑白,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陛下,老臣,老臣实在是听不得六殿下说的话了”
......
皇帝听了谢逞说话,也侧目,不怒而威,多一分质问,“你说贺家无罪?”
谢逞抬眼看他,“贺家有罪或是无罪,父皇不是最清楚吗”
他嘴角噙着一抹轻嘲,实在碍眼。
皇帝眼睛微眯,“放肆”
殿里的人瞬间跪了一地。
托他的福,谢逞暂时免受了鞭刑。
皇帝被气得不轻,胡子跟着一翘,“朕念及你该婚配,将你召回京中,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外祖没教养好你,还敢做出此等孽事来!”
谢逞目不斜视,背挺得笔直。
他只是隐隐觉得头昏,如同当年在外祖家不好好读书,外祖罚他鞭子,也是这样的。
总是这样。
从来没人能帮他救他,运气好就能自救,运气不好就只能等死。
他这条残喘半生的命,总是在风雨飘摇。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掉落在衣裳旁边的匕首。
精美的,小巧的匕首。
这让他想到了这匕首原先的主人。
一身或鹅黄,或浅绿的衣裙,一把红色的剑,那个姑娘用剑总是张扬又桀骜。
似乎,并不总是这样难过的。
他们又在他耳边吵嚷,“六殿下,陛下给了您机会悔改,早就灭族的贺家到底是怎么让您执迷不悟的,是不是受了贺家余孽的蛊惑?”
他的母妃早逝,外祖又只是边城的小官员,这些人说话总是难听的。
“陛下息怒,六殿下年纪轻轻,从小又不在宫中教养,难免受人蛊惑”
诸如此类的话,实在听得厌烦。
皇帝见他不知悔改,又重新命人行刑。
后来他是怎么脱身的,他也不知道,或许是谁跟皇帝提起了他那早逝的母妃。
或许因为贵妃的生辰要到了,皇家死一个人总归是晦气。
谢逞没用宫人扶,也没有宫人要来扶。
他拾起掉落的那个匕首,好生攥在手里。
走到殿门时踉跄了一下,他尽力稳住了身子,听见身后殿中的人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王大人和刑部侍郎又在给皇帝哭诉。
他走出门,今日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比冬日外祖家的柴房都冷。
他抬眼,却看见一个浅紫色身影朝他奔来。
温岐似乎总有五颜六色的衣裳。
他嘴唇发白,“别过来”
可温岐离他有些远,听不见他说话,跑近了便上下打量他,“你说什么?怎么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他们下手很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