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日子清苦,再加上陆家家规甚严,对子嗣管束更是严格,除却锻炼体格之外,也绝对不会允许子嗣享受奢靡。
故此,陆家三兄弟这一顿可谓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陆无昌十来岁,口无遮拦,“祖母与大哥说得没错,京城的奸佞当真罪恶,咱们漠北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从未尝过这样的美味。”
说归说,陆元昌又消灭了一壶梅子酒。
陆无颜作为二哥,当然要时刻警惕,“明日要登门迎接新嫂子,今晚就早点歇息,大哥说了,咱们在京城是绝对安全的,即便有人要下手,也会等到咱们将新嫂子接到漠北境地。这几天,你们两个先睡几个好觉。等到了漠北,有你们累的。”
陆无景与陆无昌连连点头,“二哥,我们晓得了!”
*
翌日一大早,魏琉璃就起榻洗漱,在赵嬷嬷与喜婆的.伺.候.下打扮穿衣。
虽然一时间拜不了堂,但新娘子的吉服还是要穿的。
魏启元过来时,魏琉璃已准备好出门。
“父亲。”
对于父亲,魏琉璃始终不知如何面对。
父亲待她还算好,但有时候,她又觉得父亲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仇恨。而父亲这些年疼爱柳氏母女,更是让魏琉璃消耗了所有敬重之心。
魏启元并未多言,他负手而立,一身宝蓝色锦衣,端得是权臣的威严与肃重,“时辰到了,琉璃……你启程吧,到了漠北记得给家中书信。”
魏、陆两家本就有仇。
上辈子的魏琉璃出阁时,几乎是撕心裂肺。
而今日,她格外平静,平静的让魏启元觉得诧异。按理说魏琉璃应当舍不下太子,也不甘心嫁去漠北才是,但她此时眸光平和,甚至还有几分期待的样子。
“是,父亲。”魏琉璃应下。
京城除却长姐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她牵挂的人了。
喜婆给魏琉璃盖上了大红绡金的盖头,赵嬷嬷搀扶着她,木棉就跟在一侧,另外,魏家还给魏琉璃安排了几个陪嫁仆从。
魏家嫁女,嫁妆自然丰厚。
陆家三兄弟今早也格外捯饬了一下,三位清俊秀丽的少年一个个人模狗样,腰间皆挂着佩剑,器宇轩昂,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亲眼看着嫁妆箱子一只只抬出来,陆家三兄弟有些莫名的兴奋。
不管新嫂子是不是细作,嫁妆是要带去他们陆家的!而且是一笔相当丰厚的嫁妆!
“吉时到!启程!”
随着喜婆高喝一声,唢呐、笙箫、锣鼓、炮竹声齐响,巷子里一时间热闹不已。
永宁府大门口,太子目送着马车逐渐远去,浓眉深锁,握着折扇的手捏得死紧……
*
这一路有陆家护院相护,日子还算太平。半月后,结亲的队伍安安稳稳抵达了漠北境地。
魏琉璃途中住客栈期间,一次都不曾当着旁人掀开盖头,故此,虽然已过半月,陆家三兄弟还不知她的模样。
倒是这三位公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嫩圆润了起来。
沿途路过客栈,魏琉璃都会吩咐赵嬷嬷准备丰厚的饭菜,除却三位公子之外,随行的陆家护院也过得好生滋润。
大家对马车里的新娘子愈发好奇……
这一日晌午,队伍正要路经一片竹林,四周安静至极,此时无数竹叶纷落,陆无颜突然挥手,让队伍停下。
陆家三兄弟对视了几眼,又对身后护院做了手势,众人的手十分默契的摸到了剑柄,顷刻间拔剑出鞘,动作快如闪电,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历练。
“小姐,外面要打起来了。”鸦雀无声之中,木棉兴奋地道了一句,这半月整天赶路,可是把她给憋坏了。
魏琉璃笑了笑。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上辈子,也正是这个时候,陆靖庭第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不过那时她畏惧他杀伐果决,对他甚是排斥。
可她现在明白,倘若陆靖庭不狠绝果断,又如何能在十几岁时就撑起了整个家族。
“不怕的,我相信夫君,也相信小叔们。”魏琉璃兀自掀开了盖头,眸光明亮,如坠入了整个银河的星子。
马车外,陆家三兄弟将魏琉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新嫂子声音可真好听……
她都不曾见过兄长,怎就信任兄长了?她还很信任他们……
陆无颜清了清嗓子,眼神告诫三弟与五弟,不可轻易被奸佞之女给迷惑了!
忽然,林风大作。
数名黑衣人从竹林深处涌出,黑压压一片,人数众多,而且每一个黑衣人皆是身手矫捷,手持长剑,是来夺命的。
陆无颜发布号令,“众将听令!保护马车!”
陆家护院训练有素,立刻将马车围住。
魏琉璃是帝王赐婚,且还是魏家嫡女,倘若她死在了漠北边界,朝廷一定会追究永宁侯府的责任。
打斗一触即发。
黑衣人是有备而来,第一波人马刚上,另有一波.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无数箭矢朝着马车射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即近,飞驰而来,来人一袭玄色劲装,腰身精瘦修韧,手持一把长剑,他眸光锐利,直奔马车。
魏琉璃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对木棉交代道:“木棉,一会你自保即可,不必管我。”
木棉不理解,“我不能让小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