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到了晚膳时分,章府北院大厨房的炊烟如往日一般袅袅升起。
只是此刻的厨房再也没有往日那般光景,不见各房的丫鬟提着食盒来取饭食的热闹场面,倒有些冷冷清清。
各房的主子都在朝晖院侍疾,太夫人生死未定,哪有人在这个时候用膳,各房的丫鬟们也都在各自的院子等着自己的主子归来。
主子没有盼回来,到叫这些显得无所事事的下人们盼来了一场春雨。
“呀,下雨了。”有人喊起来,“朝晖院定是没有那么多备用的伞,快去送伞吧。”
随着不知哪个院子的这一声喊,各院的丫鬟们也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且开始陆陆续续的往朝晖院去送伞。
雨越下越大,送伞的丫鬟们手中撑着伞,怀里抱着伞,倒是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从泓浵院走出来的一老一少。
更没有人注意到今日刚刚入府的世子夫人又悄悄的出了府,即使注意到了怕也是没有人认得的。
更何况两个人欢欢喜喜的一同入府,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出府。
湘芸也没有想到,自己跨进这道门不过两个时辰,就又跨了出来。
她仰头看着身后的章府,看到两座威严的石狮被雨水冲刷得比来时还要干净,却是有些不舍了。
不是不舍得这座府邸,而是不舍得里头的那个人。
是下雨了吗?
湘芸看着那石狮才意识到雨水也同样在冲刷着她,她感觉到刺骨的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比雨水更冷的是她刚刚听到的那番话:哪怕你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琨哥,可对于他来说你的这份情义是累赘。
她是累赘。
说这番话的是在京城见过世面的王妃,也是琨爷一奶同胞的亲姐,说的话总是会为夫君着想的,她也应该为夫君着想,哪怕他们只做了一日的夫妻。
王妃还给她举了个京城发生过的事例,说有位国公府家的世子爷因为爱上一位名伶闹得满城风雨最后竟然被剥夺了爵位继承权。
夫君也是要去京城的,以后也是要继承爵位的,在京城那个地方更讲地位的高低吧?
她要是一直跟在夫君身边势必影响了他的前程。
那么她如今唯一能够为他做的就是离开他吗?
湘芸收回看着石狮子的目光,因为她的双眼已经被泪水和雨水模糊。
…………
湘芸这边刚离开,一辆破旧的清帷小油车便停在了章府的东角门上。
门房上的下人却是认得车中的一位夫人和她身边的一位少爷一位姑娘的,可不就是那已经落魄了的大房吗?
怎么赶在这个时候来,府中正乱着呢,恐怕要白走这一遭什么都捞不着了吧?
门房上的下人虽然这样想着却依然得忠于职守的进门去通禀,却恰巧遇到从韬玉轩出来又要往朝晖院去的华桐。
“参加王妃。”那下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华桐认出是门房上的人,便问道:“这个时候谁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