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沈括说起来是十分有底气的,他所书的《梦溪笔谈》中就有关于神臂弓的记载:“熙宁中,李定献偏架弩,似弓而施干鐙。以鐙距地而张之,射三百步,能洞重札,谓之‘神臂弓’,最为利器。”
这神臂弓虽然叫弓,但实则为弩,弩上有干鐙,用脚踏铁鐙抵于地面张开弓弦,箭射出三百步以外犹能洞穿多重甲胄,大量装备于宋军之中。
沈括和赵煦这边正讨论着弓马,对面的数万党项骑兵便已列好队形,黑压压的一片,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两军相隔两百余丈站定相持。
见状,沈括便有意向官家现场教学,“对面领军之人知晓我宋军箭矢之利,故而远远立定,观察我军虚实破绽。”
赵煦也是头一次上战场,这一切对他来说倒是颇为新鲜,反而没有想象之中畏惧。
不过见沈括如此镇定的样子,赵煦十分好奇。
“如此说来,沈公当是做好了十足的防备,让那夏军一点破绽也捞不着?”
沈括听罢抚须一笑,“就常理而言,我军自是不能留任何破绽;可今日不同以往,若我军不露破绽,对面夏军自是不会来攻,我军以步兵为主,他若不攻我,则我亦不能将其歼灭。”
“沈公竟还想着歼灭对面这三万骑兵!”,赵煦彻底惊讶了。
他们这五万禁军有四万是步兵,只有不到一万的捧日军骑兵,这怎么能够吃掉人家三万骑兵?
人家可是有着四条腿的,难不成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和你打?
沈括脸上藏着一丝神秘,“歼灭或许困难,但他若寻着我的破绽来攻,将其重创一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噢?”赵煦来了兴趣。
这步兵败骑兵那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更遑论将其重创了。
另一边,夏军左厢卓啰军司都统军仁多保忠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宋军。
眼前的宋军和以往宋军最大的不同在于布阵,他能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主将是个极为熟悉军旅的人。
尤其是对各个兵种之间的配合作战十分熟稔,就像是下棋,总能把关键的棋子落在关键的位置,让他想动又不敢妄动。
自从宋神宗死后,他便再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对手。
此将不简单!
足足打量了一刻钟,部下统领阿契忍不住请战。
“将军,末将愿前往试探宋军的虚实!”
“不急,再让本将观察一番……”仁多保忠十分沉得住气,一丝不苟地查看着宋军防守阵型。
最后,目光犹疑不定地放在了宋军阵型的东北角……那里似乎有一个极易疏忽的破绽。
“阿契,本将命你带领本部五千骑兵,绕至宋军背部,从东北角发起进攻,只可游斗不可冲阵!”
“得令!”
很快,五千党项骑兵在他们的统领阿契的带领下奔向宋军的后方。
他们手中挥舞着利刃,口中“呜、呜”叫着,凶狠的模样犹如一只只草原恶狼。
“来了!”赵煦眼看着一支骑兵奔至他们的后方,从东北角发起了进攻。
东北角与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那里的刀牌手布置地远比正前方少,难道这就是沈括所留的一丝破绽?
很快,五千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冲向了宋阵。
“放箭!”进入到指挥状态的沈括平静地下发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