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杨里正手里的茶盏碎了满地,里面盛放的还是苑老头都给的扣扣搜搜的上等龙井 “你你说什么” 这还是苑老头第一次直面承认自己的年龄,他怀疑自己年龄大耳朵沉了,这才不好使 尽管这个话他当初从慕兮玉口中听过,可听说和成功带来的影响完全不同 萧楠乖顺的双手交叠,眼中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耐心重复道 “这个器物奴婢有幸见过,只不过是被少爷用来煮酒 只是煮完的酒虽然少了,但也更香更辛辣了,方才奴婢亦是亲眼看见少爷将海水放了进去 经过熬煮,流出来的水就真的不咸涩了” 老村长自是没有不相信慕兮玉的意思,他只是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 在萧楠还在解释的时候,杨里正找回了理智给自己收辍了一下匆匆交代一声就当先出了门,甚至都没有招呼萧楠一声 杨礼氏追出来,看见的也只是杨里正的背影,气的她笑骂了一声 萧楠看见她神情柔和了许多,自袖中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家中新做的奶糕,还热着,是少爷交代我带来的” 杨礼氏听了这话嘴唇嗫喏着,终是抖着手收下了 “辛苦你了,楠丫头” “那奴婢先去了”萧楠微微屈身后就小跑着追杨里正去了,但到底还是慢了 回到苑家的时候只看见这一老一少围着那奇怪的东西等着它往外面滴水 而慕兮玉还在那里就着原理侃侃而谈 “这也是格物之一,等真的钻研透彻了,上天飞翔。入海遨游也不再是梦。” 到如今慕兮玉说的话杨里正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深听了 骇人是骇人,但肯定是能成的,但是听起来真的让人不敢相信,矛盾极了 “这个东西你还准备交给关小将军?” “嗯给他省心,而且,我也不想苑家再出现在人前了,卷进夺嫡不是什么好事儿,且不论成王败寇,就是武将又有几个被放心过,所以还是算了” 苑天洋的脚顿在了照壁外,与望着他神情复杂的苑家夫妇面面相觑 “如你所说,那关小将军” 杨里正的话还未说完,但慕兮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从未接触过当今,但我虽能为天下苍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但是也有求安身立命的心 关小将军如今与我在一条船上,而且行事我也颇为欣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杨里正看着慕兮玉的目光已经不止是赞叹了 “你虽年少,却活的通透,老夫不如矣,不过老夫却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慕兮玉心头淌过一阵暖流 “爷爷,书院主楼就快落成,这两日桌椅也赶制的差不多了,您看,再挑个黄道吉日,让学生们入学吧” 杨里正徒然惊醒,想起了那座两层小楼 “好我回去给你算,再有半月就快立秋了,要不要将时间调的晚一些” 慕兮玉微愣,想起了杨里正这么说的原因 “那倒是不用,我教人弄些东西,咱们村人统一打吧也借给王家村和绿柳村,这样两全其美” 好一个两全其美,他从来不知道,两全其美是这么用的,这天下间,怕也只有这少年郎会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么教人难以接受的话了吧 杨里正不适应的偏了偏头,正好瞧见那容器的嘴口流出水来,他惊喜不已,端起那杯盏就喝了一口,而后瞳孔便控制不住的放大了 与慕兮玉的悠哉日子不同,关亥北将消息和中州的国书匆匆打包送往青城后,就担下了招待别国来使的责任 边城往西最是贫匮,往东却是越发繁华,因此关亥北是打着将他们打发到那边以减少麻烦的心思去的 却不想中州的大皇子却拒绝了这个提议,只说是在临近官道的地方就近歇息就好 关亥北没有拒绝,但心中却升起了防备 “皇子公主身份尊贵,此地贫匮简陋,还是移驾才好。” 李苌山亦是心中一凛,干脆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是前些日子西梁突袭,才被我们歼灭,皇子公主若是因为此事有什么闪失,那我们边境大营怕是皆要以死谢罪了。” 那被称作皇子的男人打量了一番在场人的神色,温笑着开了口 “既如此,那就依照关将军所言吧” 他言语温和,一旁戴着面纱的公主美目自关亥北身上掠过却闪过晦涩 等李苌山将一行人送走,关亥北就马不停蹄的抄着纸,将将士们进行了分派 一切都在忙中有序 而单间帐篷里酒味浓郁,单人床中间随着慕兮玉的意思还加了小柜子,将士们衣裳虽有破旧,却绝对清爽 而这一切,是这些糙汉子们从前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儿 “娘咧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这伤受的真值” 殊不知就在他们感叹的时候,关亥北已经带人去整顿军中内务去了,并且还三个人每日轮番检查 顿时整个大营又陷入了一片鬼哭狼嚎中。 “这是所谓的活字印刷,用来印书最是合适不过了,而我们如今,也只印学生用的上的书” 瓷块被排成排放在了长木框里,上面是反雕的字儿,并无出奇,反而规矩的过分 “我字只是尚可,所以不想做任何引导,等往后有机会,再为学生们另觅良师” 在造纸厂旁边又盖了一个小作坊之后,高管家就把自己的大孙子扔了过去 这村里识字儿的有,但绝对没到看懂一本书的识字量,所以,自幼浸染着墨香长大的少年郎就成了印刷厂的一把手 而苑天洋也背着那个蒸馏器揣着图纸到了大营 因着被那群从慕兮玉这里吃了席的将士们带回去的肉干,卤肉,原本萎靡不振的大营又多了些振奋 苑天洋看着整洁面貌焕然一新的大营还有些惊讶,但是看见关亥北想起慕兮玉的那些嘱咐就也顾不得别的了 “江陵能否度过天灾,都在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