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梅园的菜,已经变得这么油腻了...”走出食堂,林朝歌有些苦恼地向着桥本奈奈未抱怨了起来。漂浮在油里的青菜又或者是泡在肉片中的油,不管是哪种,都不太像是普通人类能够接受的菜品。
“...我反正是受不了...”口味比男人清淡了好多个等级的女士,将饮用完毕的水瓶压缩好后,丢进了垃圾桶。她虽然刚刚也没有尝多少东西,但是同时也被恶心得没了胃口,不想再吃什么了。
“买杯奶茶吧。”林朝歌的建议马上就获得了支持。
简单找了家饮品店,两杯减糖的奶茶,确实可以消减油脂残留在喉头间的异样感觉,这让两人不由得生出了劫后余生的放松念头。
拾阶穿过老斋舍,随着阶梯一扇扇抬起来的,是漆成大红色的木格推窗。如果走到和这些窗子平齐的地方,偷偷望进房间,还可以看到宿舍配置的厚重木质书桌,和花纹颇有特色的棉质窗帘。虽然尽力将外表保持成落成时候的形制,但是这几栋仍然保留着实际功能的建筑内部,早就已经修缮一新,不然的话,居住的条件未免也太过的恶劣。带着眼镜的女生掏出门禁卡,刷进了宿舍的玻璃大门,没有多看在一旁的两人一眼,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闲杂游客们往日以来的诡秘行踪。
“虽然不得不承认,居住在这种地方的确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雨雪天之中,被厚厚的砖石墙壁所保护,更有种红泥新醅的惬意——但是作为代价,就得经受住每一个来打卡的游客的目光了。”林朝歌嘿咻一声,踩到了宿舍楼顶,高过地下樱花大道好几层楼的高度之上。
低头往下看去,犹如合院的小围场上,正有不少私人的衣物正在晾晒。不管怎么说,被陌生人打量到如此私密的地步,心理承受的能力必须得超级强大才行。
“每当樱花季节来到的时候,就是纯纯的末日了。早年间还没有实行预约进校的制度,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人流量,就连不住在这里的我们,也感觉到异常的棘手。”轻轻拉着妻子走到靠街的一侧,突然一览无余的开阔,让桥本不由得也在片刻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樱顶的地势,理论上来说,就是这块最高的地方了——当然,是除了新建的那些大楼之外的最高处。左手边再下面的地方,就是奥场——也是相当有年头有味道的地方,如果当时没有为了应付体质测试的要求,在那里无穷无尽地夜跑练习,我想我也会喜欢上吧。”
“体质测试?像是考核一样的东西吗?”奈奈未的印象中,私立的武藏野没有类似的东西——不过好像国公立的也没有就是了。
“嗯,而且如果挂科了,还需要重测。就挺麻烦的。”甩了甩头,努力将当年体测差点失利的阴霾甩出记忆,他又补充道:“不过隔壁的大学里,体育课竟然是有2400米长跑的要求的。相比之下,我们还算是比较幸运了。”
毕竟是别人生活的地方,两个也不好久留。看了会俯视收入的全景,轻轻吹了下清风之后,男人又拉着桥本走上了紧挨着老斋舍的老图书馆前。
“现在已经改成校史馆了,然后就是有些时候举办重要典礼的地方。”青色歇山顶下,华洋结合的风格虽然对比强烈,却反而显得异常的和谐——这是现如今的大多数只会元素堆砌的仿古建筑,所无法做到的。两侧的小广场旁,有两位新人正穿着礼服,在摄影师的指示下摆着拍摄的姿势。
“说到校史,这座学校可是每过十年,就会增加二十年校龄的存在。”男人看着新人中的新娘,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那里见过她。
“唔,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每过十年,老师们就会为学校就会找到更老的前身——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种胡乱的认爹行为。”轻轻讲着桥本难以捕捉的笑点,林朝歌突然记起了新娘的身份——班上一位家境优渥的女同学,是大家公认的潜在早婚选手。现在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毕业后专程回母校拍摄婚纱。
晃眼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啊...他如此想到。
“...不是很明白...”看着似乎在回忆的林朝歌,妻子轻声说道。
“换个类比,就好像地下的偶像组合,有一天非要用跳过一首歌为理由,将松田圣子桑奉为组合的开创成员吧?”这个例子桥本倒是明白了。
“那不会自己觉得尴尬吗?”
“只能说有些人不会尴尬吧。”他笑了笑,然后突然问道:“娜娜,我们要不要也来照一下?”提了提手中的相机,林朝歌看向奈奈未。
“...”
“娜娜?”
“好啦好啦...可以是可以,但是...”
“就借一借他们的摄影师好了。”趁着调整反光的间隙,林朝歌朝着已成陌路人的老同学走了过去。一来一回交流了一阵,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交涉技巧判定成功的叮叮声音。
“两位也是这边的校友吗?”应该是摄影助手的摄影师被男人拉了过来,一边调整着手中两人的可能比他们带来的更贵的设备,一边问道。
“算是吧。毕业之后我就去了东边,很久没有回来了。”林朝歌说的也算是实话。
“去留学吗?”
“嗯。”
这次的合影,男人反而显得异常的老实——并肩的两人只是淡淡笑着,奈奈未略带卷曲的发尾微微摆动,身后,则是老图书馆那高大的剪影。
“真的是多谢啦。”看着刚刚拍摄下来的照片,林朝歌诚恳地道谢着。
“没事,两位还真是般配啊...”挠了挠头,又多客套了几句,年轻的摄影师便听着招呼,小跑过去,继续去拍摄金主的婚纱。
朝着对视的新娘轻轻点了点头,拉着桥本奈奈未,两个人便从一旁的小路下去了。
“嘶...总感觉在哪见过他。”挽着丈夫手的新娘突然这样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