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映禾回到律所,身上几乎已经湿透了。
薛士琴看到她那样子,诧异地问,“怎么了?”
谭映禾说了一下刚刚的情况,破天荒的,薛士琴听完后打量了她一眼,说了句,“辛苦了。”
“应该的。”谭映禾虚勾嘴角,递了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给她,“这是银行的地址,还有保安的联系方式。”
“嗯。”薛士琴接过来,塞进文件袋里,然后又说,“今天下午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换衣服吧,前台有伞,你拿一把回去。”
谭映禾也有些意外,“好的。”
她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绵软舒服的睡衣,却还是难以避免地生病了,头重脚轻,鼻塞咽涩,是感冒的前状。
给自己冲了一袋药,谭映禾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喝,电话又响了。
来电没有备注,是完全陌生的号码。
谭映禾按下接听,刚“喂”了一声,对方就硬邦邦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我是周月。”
“哦,有事吗?”谭映禾抿了口药。
周月不耐烦地说,“张主任让你晚上跟他去见个客户,傍晚七点,天珑酒店,你在大厅等着就行了。”
谭映禾不情愿,可也知道跟周月说也没用,就低声应了句,“行,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谭映禾照例给关琰琰发了微信,让她晚上多注意点儿手机,她可能随时要向她求助。
关琰琰有些无语,“这什么破公司啊?上个班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你干脆辞职得了。”
谭映禾仰头喝完了药,拿杯子去厨房,夹着手机说,“下个月我就可以申请律师协会的培训和考核了,等有了律师执业证再说。”
傍晚六点左右,谭映禾感觉头越来越重了,拿温度计量了一下,37度5,已经发起了低烧。她胡乱从抽屉里找出了些退烧药,吃了几粒,才穿着羽绒服出门。
初春的天气,虽然是倒春寒,可也不像冬天那样冷了。偌大的包间里,旁人都是脱了外套,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或衬衫,只有谭映禾一个人裹着厚厚的棉服,瑟瑟地缩着脑袋,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张向强在和一位规划局的主任谈笑风生,俩人坐在主位两侧,中间空出一个位置,不知道是在等谁。
谭映禾吃了药,没精打采地坐着,猜想这样大的阵仗,不知道今天的主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旁边的椅子突然被拖了一下。
谭映禾偏头看,一个年轻男人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很端正的一张脸,没什么特色,只是看着有些面熟。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这熟悉的语言风格,欲言又止,磕磕巴巴。
谭映禾总算想起来了。
他就是上次在公司茶水间听完八卦,还专门跟去食堂跟她道了歉的人。
因为俩人不在同一楼层,所以平时也很少见面。入职近一年,谭映禾也只是隐约记得他这张脸,至于名字,从来没有听过。
她脸上的茫然太明显,男人有些拘谨地自我介绍,“我是方奇乐。”
谭映禾眉头一皱,这名字还真特别,方奇乐,放弃了。
“谭映禾。”她回了句。
“我知道。”方奇乐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她的脸,“你的脸很红。”
谭映禾下意识搓了搓脸,“哦,发烧了。”
“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谭映禾拒绝得还没他起身快。
方奇乐端着满杯热水走过来,还没到跟前,突然被脚底的地毯绊了一下,一整杯水都泼到了他刚刚坐的椅子上。
张向强注意到这里,沉声问,“怎么回事?”
方奇乐窘迫地爬起来,谭映禾出声解释,“地毯不平整,摔了一跤。”
张向强不再过问,方奇乐才抠抠耳朵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谭映禾抽出几张纸巾,帮他擦椅子。
方奇乐不知道说什么,也抽了几张纸巾。
好在坐垫是皮质的,擦擦还能坐。
俩人在低头擦拭,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谭映禾背对着门,第一眼没看到,见其他人纷纷站起来了,她也跟着站起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方奇乐,他的表情很奇怪,看了眼门口,又看了看她。
谭映禾心中涌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就听到来人端正的腔调,“抱歉,我迟到了。”
惊异之下,她慌忙转身。
裴凛就站在她身后,目光清浅,落在她和并肩站立的方奇乐身上,不轻不重,没什么情绪。
“裴总贵人事忙,能赏脸过来一叙,我们已经很荣幸了。”说话的是规划局的主任,张向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然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