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远心情复杂地跟在定宁宫的马车后面不远处整个人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悠儿从前出宫一定会告诉他的,毕竟她拿着腰牌出宫,说去燕府才是最好使的也是圣上最默认的。
可这次他根本没收到一点悠儿要出宫来的消息。
而且定宁宫的马车不仅没有去燕府反而是在满京城溜达。
京城的街道繁华,这会又正是行人多的时候,那马车走得不快燕远走路都能跟上可越是这样燕远越觉得难受。
这等到处逛,分明是悠儿闷了想出来瞧瞧新鲜玩意,往常悠儿都是让他陪着的,这次却自己偷偷出来难不成他那寻情千法白学了吗?
想到这燕远又想到他做的那柄木剑再雕些花纹就做好了可悠儿这般嫌弃他,他到底还要不要送呢?
以燕远的功夫他若是要跟踪一个人对方几乎是不可能发现的可这一回,他的“跟踪”却是心不在焉漏洞百出因而走了几个药铺之后连林悠这么一个并不会武功的,也注意到不对,并且终于看见了离马车不远的那个熟悉人影。
“你怎么在这?没去天风营吗?”
林悠见自己都走到燕远面前了那人都没点反应,不免心里有些小小不满,她出声提醒燕远自己的存在,可那话里也多少带出些嗔怪来。
只是燕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竟是没有发现。
“悠,悠儿”
“你怎么这个表情?”林悠见他的样子,觉得有些意外。
她是从王礼家出来,临时决定要趁这个机会走走京城的药铺医庄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毕竟慢香萝可不是常见的东西,却没想到在这京城的大街上都能遇到燕远,他不是应该在天风营吗?
燕远根本无心回答林悠的问题,他心里难受。
“悠儿,你,你出宫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他斟酌着问,可问是问了,却连抬起头看林悠一眼都不敢,生怕听到他害怕的那个回答来。
林悠愣了一下,终究是两世为人,让她没真像个小姑娘一样听不懂燕远话里的意思。
她心里想笑这个憨憨的“傻子”,面上却忍着,反问:“我出宫干什么要告诉你呀?”
燕远一下急了:“告诉我,我,我需得保护你!”
他生怕说的话过了,又让林悠更躲着他,情急之下,便只能找这么个蹩脚理由。
林悠见他焦急的模样,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傻不傻呀。”
“怎么就傻了”
“我出宫来是有事的。”林悠靠近了些,将声音压得更低,“是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我,我可以帮你的”
“我不想连累你。”林悠垂下眼帘,燕府当年的事情还未查出结果,她确实是真的不想将燕远再牵扯进她母后的这件事来。
可燕远哪怕她连累啊,燕远现在就怕她不连累他呢。
自打林悠说放他去做大将军,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好觉,这会得知林悠有事要办,他怎可能坐以待毙?
“怎么会连累呢?我都听你的,安心在天风营练兵,悠儿,你难不成果真一点也不想见我了吗?”
那威名赫赫的燕少将军,这会委屈得跟个小孩一样,倘若被天风营的将士瞧见,只怕要惊掉了大牙。
林悠到底是狠不下心,她极快地趁无人注意时捏了一下燕远的手:“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像你有必须做的事一样,我也有必须做的事。”
燕远愣了一下:“是,皇后娘娘吗?”
“你,你怎么知道”
“祖母说你一个人在定宁宫,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自己的母亲呢?悠儿,若有什么事,千万不要自己扛着,告诉我好吗?”
他竟然猜到了
林悠一直以为燕远如其他武将一般,是个心大又直率的人,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也有心细如尘的时候。
母后离世的时候她年纪尚其实这些年来鲜少表现出什么,可也许是常去燕府,又喜欢吃燕老夫人做的糕点吧,她那些隐藏起来的对母亲的念想,到底没逃过老夫人的眼睛。
而难得的是,老夫人向燕远提及过,他竟然就记住了。
原本被高高筑起的心防一下子就决堤了。她重生之后,头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任性地依赖一个人的感觉。
林悠沉默了多久,站在她对面的燕远就耐心地等了多久。
终于,林悠好像下定决心一般迈出了那一步,她倾身上前,在燕远耳边极小声地将她的秘密尽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