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何罗也不阻止,只是在她上马车的时候神迷地笑了笑,说了句:“你可别后悔!”
鹿红鳞不明白她的意思,便说:“我好歹也是药商家的女孩子,你出诊看病,我能给你打下手啊。我手脚勤快着呢,别小瞧我。”
何罗心想能洗手做羹汤的大小姐的确不多见,动手能力可见一斑。但问题是,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别的,而是京师的官妓妓院尘缘阁。
但她还不打算告诉鹿红鳞这个消息,反正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不可能去过青楼这种地方。既然她要去,那就带着她去好了,至于去过之后她是什么反应,那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
何罗暗自笑了笑,让车夫把马车驶向尘缘阁后门。
因为是从后门入的,所以鹿红鳞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尘缘阁的后院装潢比较素,远远不像前面那样张灯结彩。鹿红鳞还在想着到底是怎样尊贵的地方,居然能让骄傲的何罗妹妹甘愿不走正门。正这样想着,何罗就带着她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有股很浓的书卷气息,鹿红鳞顿时心生好感,道:“这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吗?何罗妹妹,我们是给哪家官眷看诊?”
“官眷?老娘好久不用这个身份了对了,老娘这个身份早就废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鹿红鳞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穿红着翠的女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那女人一身风尘,和这里的书卷气显得格格不入,但她却说:“神医大人,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莺娘这厢有礼了。”
鹿红鳞还在诧异着,就见身边的何罗已经回答她了:“小西厢,好久不见。”
“小,小西厢?”那女子走近,鹿红鳞才发现自己原来认识这个人。她忙见礼:“鄯城鹿府红鳞,见过崔姐姐。”
这女子是枢密使崔大人的独生女儿,她在一次京郊游玩中见过一面。但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她记得,崔家不是早就被查抄了吗?男丁处死或流放,而女眷则充作官妓等等,妓女,这里是妓院?!
一看她的眼神,何罗就知道鹿红鳞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她笑了笑,才说:“放心,尘缘阁是官家许可的正规合法营业场所。而且我们的崔莺娘女士,人家现在是这里的妈妈桑,等级不一样的。小西厢,你怎么突然要找我?”
鹿红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听到这个称呼,便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要叫崔小姐小西厢?”
“她叫崔莺娘啊,当不成大西厢,还不准我叫个小西厢吗?”何罗笑了笑,问崔莺娘:“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
“当然有事情才会找你,天大的事情!”崔莺娘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官家小姐了,她熟练的调笑语气和小动作让鹿红鳞十分吃惊,接着,她便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撑着脑袋,说:“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少儿不宜,鹿小姐你还要在这儿听啊?”
“啊?什么?”
鹿红鳞有点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何罗便说:“我要为小西厢治病了,花柳病,你确定还要呆在这儿帮我打下手?”
“啊?那个我,你们介意的话,我,我出去好了”
崔莺娘让一个小丫头带着鹿红鳞去别的房间休息,而她则看着鹿红鳞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这才一脸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窗,迈着步子走到床头,在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东西,转过身来塞给何罗,说:“你看看这个。”
何罗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点松散的粉末,是赤色的,有点像朱砂。
闻了闻,何罗皱眉道:“赤首!你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还知道什么?”
罗七公子的失踪,晴好和焦明水的中毒,都与这赤首脱不了关系。此时,这种毒怎么会出现在崔莺娘手里呢?
何罗对崔莺娘的了解虽然不算多,但她知道,这个女人和这个朝代的大多数女人都不相同。
她俩是因为师父的一次出诊而认识的,那时候崔莺娘还是个大家闺秀。但那时候何罗就发现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与旁人不同的气质。她甚至说女子和男子其实没什么两样,男子能做的事情女人照样可以。这先进的思想曾让何罗一度认为她也是穿越人士。
可后来,她家被查抄,她自己也堕入烟花之地。何罗原本以为她撑不了太久就会自寻短见,于是便上赶着去劝慰她。结果没想到她却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一点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