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徐从军,点头道:“我和芳姐现在的心态,其实是一样的,您能明白吗?”
徐从军想了想,道:“应该,可以明白一点儿吧。”
“说说看……”温朔微笑道。
“你们俩其实有相同点。”徐从军的神情和语气,比之刚才和缓了许多,也镇定了许多,有些令人感觉难堪,难以启齿的话语,一旦说出来之后,往往都会坦然地发现,其实也没什么,早就该说出来,也理当如此,徐从军说道:“你和我早就认识了,也了解我是什么人小芳呢,和你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又处处受你妈照顾,在小芳的心里,其实早已将你妈当作母亲一般,而且,她确实在你妈身边感受到了深切的母爱。我想,也正是因为这些缘由,你和小芳,都没有反对我们的事情,只是情理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应。”
温朔的心事完全放开,心情所至,端杯饮尽,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得了,您和我妈,也是儿女都到成家立业的年龄了,生活中的事儿看得比我们这些年轻人更透彻,所以,我祝福您二老!”
徐从军难得露出了憨憨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大概是略有些酒意,又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吧,心情也愈发欢畅,说话便不再那么多的顾忌,点着了一支烟似自嘲,又像是在说笑般道:“想想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以前揪住你的胳膊,往屁股上踢两脚,往头上扇两巴掌……就像是昨天似的,一眨眼,你不再是那个穿着校服,隔三差五和人打群架,被抓紧派出所的高中生混小子了,成了京城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我呢,也带着闺女投奔你,在你的公司上班,说起来,真有些感慨咯。”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温朔笑着附和了一句。
“哎对了温朔。”徐从军好似刚想到了什么事儿,道:“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之前不好意思问你,你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和张传志发生了争执,那小子摆明了要狠狠收拾你,赶巧赵辅政出现,而且如你所说,赵辅政当时很生气,为什么,你还替张传志解释,故意放他一马?”
温朔笑了笑,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道:“小事一桩,何必结下死仇呢?是吧?”
徐从军摇摇头,道:“这口气不顺!”
“您觉得应该怎样?”温朔笑道。
“当时那种情况,赵辅政摆明了想要拉你回东云投资,也算是为他自己做点儿政绩,以你现在的实力,尤其是你在东云的名气,拉你回来投资,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徐从军认真地分析道:“再者,就像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赵辅政都要走了,恰好警察来了,对你动粗时,被赵辅政看得清清楚楚,这,无异于打了赵辅政的脸,他心里对张传志,得有多么的愤恨和恼怒?只要你当时对此有明确的抱怨,那么,赵辅政肯定饶不了张传志!可是,你自己却给了他们双方下台阶,张传志又是那么一个舍得脸面的家伙,赵辅政自然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再计较,唉。”
“不能那么做啊。”温朔叹口气,道:“张传志很明显是一个小人,我当场和他翻脸,逼着赵辅政将张传志彻底打翻,那么,除了我自己发泄了心头这口恶气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嗯?”徐从军错愕道:“这种事发生了,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温朔摇摇头,道:“第一,我当时直接状告张传志,赵辅政就没了选择的余地,必须办了张传志,那么,在赵辅政这种领导的心里,对我也会有忿忿之念,因为他会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受人胁迫的,不是他自己愿意做的第二,张传志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被拿下,即便是被拿下了,他的人脉、权力短时间内还会存在,以他这种记仇且小人的心性,不能直接报复我,那就会从各方面收集我的情况,去报复和我相关的人,我担心,郑文江、刘吉、侯金强……唔,就是我那帮哥们儿,会受牵连。”
徐从军撇撇嘴,道:“那帮小子,不好好走正道,天天打打杀杀的,早晚出事儿。”
“他们现在已经走正道了。”温朔道:“只是……您应该清楚,寻常社会中,哪儿有绝对的公平稳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们想要发展,挣钱,有些时候不得已,也得强硬些。”
“不提他们。”徐从军大概是职业病的缘故吧,不想提郑文江这类人,道:“虽然张传志向你表达了诚挚的谢意,也向你道歉了,可我觉得,这种人不会真心与你和解,如果被他抓住了机会,一定还会再对你发起报复的。说白了,这种人就是农夫与蛇里的蛇。”
“至少,短时间内他得承我的人情。”温朔笑道:“等他想报复的时候,也没机会和能力了。”
徐从军面露疑惑:“怎么说?”
“您觉得,赵辅政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温朔神色平静,好似在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篇,道:“赵县长何其老辣城府的人物?他能看不出来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能看不出,我是在故意替张传志解释,放张传志一马,也是给赵辅政一个下台阶?”
“那又如何?”徐从军愈发糊涂。
“您呐,消了心里那口气吧。”温朔端杯碰了一下徐从军面前的酒杯,反过来劝慰他,“别想着再去找关系收拾他,替我出这口气。”
徐从军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旋即苦笑:“朔小子,你……唉,真是越来越有些害怕你了,为什么别人心里想什么,你似乎都能知道?”
“人之常情嘛。”温朔笑着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再酒杯示意。
徐从军便喝下一口酒,疑惑道:“你给我详细说说,接下来会怎么样?你小子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