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故事里,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两个负伤在身的伤员,给他们运送粮食,给他们烧锅煮饭,还给他们买药换药。小姑娘根据自己未婚夫的吩咐,在珩琅山上照顾他们,并冒着天大的风险,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其中一个伤员带走了本应属于小姑娘的龙牙,另一个则带走了一腔怀念。
翟鑫豁然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自己龙牙的来历。他也基本上能够明白老提金霍斯为什么一直对龙牙、对赤杨念念不忘了。但这一切,对于他这个后辈来说,都属于不应该被触及的。
弗洛浦西背诵的这首小诗,翟鑫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然后赶紧转了一个话题:“你刚刚说提金霍斯是爵士,继承家族爵位?”
弗洛浦西一愣,然后笑着说:“说得不错,要不然当年在范罗山的英国领事馆。怎么会如此在意一个小记者的安危?要不然,一个在外面跑新闻的小记者,最后怎么可能成为报业大亨?”
翟鑫微微一惊,问道:“马提金有家族爵位,而他是你的叔祖父,那你岂不是豪门千金贵族小姐?”
弗洛浦西愣了一下。很自然地回答:“是啊,我是家族爵位第二顺位继承人。”然后她仿佛明白了翟鑫的意思,笑着说,“所以你不可以老是叫我马妞的。”
“额!”翟鑫被这一句话给憋住了。一个一直自视甚高的纨绔,一个无论对谁都有一种天生优越感的宅男,突然间发现身旁的一个朴素自然、随和亲切的姑娘居然有着爵位继承权。他仿佛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草鸡,一直在向孔雀炫耀羽毛。
不过,好在他的自我排解能力还是不错的,于是他接着说了一句:“那好吧,我以后不叫你马妞了。”
弗洛浦西微笑着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翟鑫后面又冒出来一句:“那我叫你马贵妞吧。”
赤杨镇古镇就在俩人的说说笑笑中悄然显现。
翟鑫把车子停进了学校。正是早读的时候。学生们全部在教室里,老师应该进办公室了,他真想进去找一找花老师,可是身边带一个拖子,太引人注目了,反正今天要到她家去的,怎么都要赖一天,还是到时候再接触吧。
停了车,翟鑫与弗洛浦西直奔老街。美丽的英国女记者变了戏法从自己的小手提包里翻出一个折叠帽子,轻轻一抖就变成了一顶宽沿太阳帽,然后戴在了头上,显得随意而自在。一路走着一路照相,对那高过门槛的河堤老街啧啧称奇。她不停地摆弄着相机,记录下所以让自己惊奇的景物。
翟鑫不住地催促着。一到这里,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躁动不安,所有精气神都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住,然后引向一个妙曼的背影。
其实就在昨天,在自己装睡的时候,雨珩的素手从他脖子上取下过龙牙,他们已经有了亲密的接触了。而且,还看到了她的闺房里,一起在晒台看过窗子底下扬子鳄的变化,最后见她果断地处理了龙牙。
那如花的容颜,那如玉的肌肤,那如兰的清香,那轻柔的动作,那糯软的语言,那妙曼的身影……让他一时不见,如隔三秋,让他辗转反侧,不可自拔。
弗洛浦西明显发现了翟鑫今天的浮躁,笑着问道:“你这么急做什么,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
翟鑫顿时心虚起来,他深怕弗洛浦西看出了什么,赶紧言不由衷地说:“出于礼貌,不能让老人家久等。”
说完。他心里立刻就鄙夷起自己来了。妈的,老子什么时候这样憋手蹩脚过?我什么时候如此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为什么一到赤杨镇,我就觉得我不是我自己了呢?说话前总要想一下,做事时总是小心翼翼,甚至连走路都装得一本正经,腰板挺得笔直。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