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傍晚时分确实下起了暴雨,还伴随着雷鸣,声势浩大。
风刮过林梢,卷起漫天的枫叶。乌云笼罩着天空,黑沉沉的一片,雨声很大,这场雨来得又猛又急。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天色只剩阴暗,恍惚间让人觉得是末世降临。
关杳关上了露台的门,静静的坐在室内,撑着脑袋看着外面,她倒是没有害怕的感觉。
她打开床头的台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关杳拿着铅笔随手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不到一会儿功夫一个可爱的圆脸小女孩就被她勾勒出来了。
她撑着下巴无聊的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作品,拿着铅笔在纸上戳,笔尖当然不出意料的断了。
“要不给你取个名字叫二丫。”
关杳自顾自喃喃道,她把铅笔扔到旁边,蓦地叹了口气。
她干脆去洗漱然后上床,床头放着一本绘本,绘本的名字叫《野蔷薇》。是她之前在书店买的,买回家后却一直没时间看,还是昨天才拆的封。
绘本的故事不长,她很快看完。
关杳看了眼时间,虽然有些早,但也可以睡觉了。
她关掉台灯,裹紧了柔软的被子入睡。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似乎做了个梦,意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
梦里光怪陆离,好像一切都扭曲虚幻。关杳依稀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依偎在爸爸的怀里,懵懵懂懂的听着他给自己讲很多有趣的事情,虽然她那个时候还不是很听得明白。
雷电照亮了室内,关杳蓦然从梦中惊醒,她坐了起来。
她按着太阳穴,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
关杳打开灯,缓了一会才从梦里混沌的感觉中挣脱出来,她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额角有轻微的薄汗溢出,关杳坐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她莫名有点不舒服,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不能发泄出来,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关杳穿了件外套下楼,现在已经很晚了,楼下应该没什么人。
她刚踏下一个台阶,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声音。有人大喊着,她还听见了丁瑶在叫她爸爸快出来。
关杳快速下楼,大堂里一片混乱,地上还躺着一个全身湿透的人,他额头上带着血,身上的衣服都是泥,看起来有些可怖。
老板很快拿来急救箱,一堆人手忙脚乱的处理伤口。
关杳叫住丁瑶,“发生什么事了?”
丁瑶脸上带着焦急,她回头说,“马叔叔失足摔了一跤,在雨里躺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被人发现,现在在做急救。”
关杳也皱起眉,她走下楼梯,彻底看清了大堂里的情况。
“但是没事,幸好有个医生一起。他医术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丁瑶吐出一口气说,听起来她其实更像在安慰自己。
关杳胡乱嗯了一声,脑子嗡嗡的有些乱。
她看向那个一脸严肃救人的医生,一动不动的像定在了原地。
“杳杳,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虽然可能是有点吵。”丁瑶抱歉的看着她。
“没事。”关杳摇头,“叫救护车了吗?”
“我妈去叫了,但是雨这么大,这又是在山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丁瑶担忧的说。
关杳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嗯。”丁瑶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周聿怀擦去额头上滚落的雨水,他的衬衫湿透了,紧紧贴着身体。
血总算止住了,但还是得尽快送去医院才行。
商量之后老板决定和几个人背着伤患先下山,然后等救护车来。
丁瑶连忙去拿出几把伞递给他们,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
“路滑,注意安全。”
“放心吧,没事。”老板揉了揉她的头,安抚的说。
“把手电筒带上。”老板娘过来说。
老板小心的背起伤患,旁边的人撑起伞,有人负责拿手电筒照明,一行人冒着雨下山了。
老板娘环着丁瑶的肩膀,“别太担心了,有你爸在呢。”
丁瑶抿唇,点头不语。
“阿聿,你怎么样?哎呀,快去换身衣服,我去给你煮姜汤。”老板娘蹙眉看着周聿怀,语速有些快的说。
“我没什么大碍。”周聿怀声音沉静的说,在这样的夜晚似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小瑶,你带阿聿去房间,顺便把你爸的衣服拿出来一套。”老板娘说着已经进了厨房。
“好。”丁瑶走到周聿怀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哥。
关杳还站在楼梯口,正打算转身上楼,周聿怀突然抬眸向她看了过来。
关杳的脚步一顿,心里有些不知所措,但面上很镇定。
周聿怀一双黑眸不染丝毫杂质,黑白分明,似乎容得下所有悲喜。
他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却让关杳无端生出了几分恍惚。
她掐了下手心的肉,拢了拢外套一言不发的上楼。
“哥,我带你上去。”丁瑶说。
周聿怀收回目光,“好。”
...
“你在旅馆碰到周聿怀了?”季姝惊讶的声音传来,她一向淡定自若的脸上也不免有些错愕。
“嗯。”关杳不怎么在意的回了一句,她目光集中在手上的黏土上面。
“这只能叫命中注定了。”季姝咂舌的说。
“碰巧罢了。”关杳平静的说。
“那你怎么还一副守丧的表情。”季姝说。
“……”
关杳抬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她的大脸,悄悄翻了个白眼。
“我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在哪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关杳不在乎的说。
“是吗?”季姝瞧着她的脸色,似有所觉的说,“你跟他吵架了?”
“吵什么架?我们没熟到会吵架的地步。”关杳拿着刻刀仔细的雕琢出兔子的脸,她刚才只是捏出了大概的形状。
她昨天拜托厨房采买的阿姨帮她在山下镇上买了黏土,闲来无事做做手工,也算转换心情了。
她毕竟有美术功底,所以雕出来的兔子具备了栩栩如生的神态,并且很可爱。
“你打算放弃他了?”季姝好整以暇地问。
“早百八年就放弃了。”关杳低着头认真的刻出兔子的眼睛,现在还没有上色,上色过后应该会更好看。
“最好是了,但是关杳,你可得努力别让那份感情死灰复燃才好。”季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关杳手上的动作停下,她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瞅了眼看笑话的某人,“看你的样子是在办公室,还是上班时间,摸鱼吗?”
“又没人看见,再说了我太累了,连续看了一上午的文件,我现在想休息。”季姝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语调悠悠的说。
“任性。”关杳点评了一句,不过不任性也就不是季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