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边剑拔弩张的时候,幕府的帷幕被拉起,从外面进来一位神色有些紧张的武士。
只见他来到三条实家身旁俯身耳语几句,而三条实家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也明显出现了变化,有些惊讶的瞪了一眼前来通传的武士。
在得到他眼神的再次确认之后,他这才转身对着身旁的一条家基说道“兄长,外面有些事儿需要我去处理,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
一条家基和三条实家之前显然是有分工的,看到三条实家要出去的一条家基神色也出现了惊疑,但是很快整理了表情点了点头说道:“正事要紧,你且去做事吧”。
三条实家起身便走,甚至因为走的匆忙连眼前两位大佬都没有打一声招呼。
三条实家跟着武士走出幕府,三拐八绕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里面正跪着两个身着普通民服的精瘦男子。
两人见到三条实家赶来,畏惧的低下了头说道:“见过三条大纳言。”
三条实家的好心情显然是被刚刚的消息击破了,所以对着俩人也没啥好脸色的说道“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答道:“我等看到御所起火,便准备对八条宫亲王一系动手,此事颇为顺利。依照您的意思,智仁亲王死于七手组乱兵之手。”
“是另一组负责去比叡山延历寺处置良恕法亲王的人出了岔子”那个人继续说道“我们依照您的意思,派人先假借陛下之命,申请调用比叡山僧兵入洛。
人也确实下来了100来人,但是.只是法亲王本人并没有下山。而且我们在山上遇到了以心崇传师傅。他一直陪在亲王身边,我等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他的话音落下,另一人接过去说道“而且此刻比叡山上已经戒严,想要再下手着实有些困难。”
听到两人的汇报,三条实家的脸色从多云转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废物,柘植三之丞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还说什么自己的暗杀能手,连个僧人都拿不下。”
其中一人听到三条实家的指责,开口解释道“非是我等不尽力,延历寺乃天下大寺,虽遭到织田右府灭寺,但是太阁以来已经恢复了大半。
而且太阁准许延历寺保有僧众300人,这里面大半都是文武兼修的僧兵,况且亲王身边还有以心崇传师傅在,我等确实不知道如何下手。”
然而这些并不是三条实家想听的,他对着两人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父亲和兄长上洛之前,这件事必须解决。北宗一脉,一个人都不许留。”
两人对视了一眼,由那个精瘦的像猴子的男人答道“其实要处理了良恕法亲王并不难,最简单的便是派死士暗杀。但是皇族一日内死这么多人,确实很难做到天衣无缝。”
“这是肯定的,如果这件事简单,我有必要向父亲要你们吗?”三条实家没好气的说道“想办法把事做的干净一点,崇传师傅总不至于一直陪在那边吧。”
当三条实家返回一条幕府的时候,池田辉政和生驹俊正已经放下了武器,安静的坐在了一条家基为两人准备的座椅上。
直到夜半时分御所火势才算扑灭,町火消进入御所一共发现大小尸体136具。在御凉所那里,明显看到了被一群人保护在中间的几人。
有余衣物、身体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只能从有限的金、银、玉饰品中分别其中便有后阳成天皇和政仁親王(后来的后水尾天皇)本尊。
这个消息震惊了京都,公卿、百姓们无不掩面啜泣,还有一些人开始对着大坂朝廷谩骂。谩骂的声音当百姓们听到有乱军袭击了八条宫杀死了八条宮智仁亲王之后更是占据了主流。
秀利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所以此时此刻听闻他火烧御所,杀死天皇、溃祖连带着伤害了八条宫智仁亲王的消息并没有人察觉到不对。
就算有人觉得这些事太过巧合了,也会觉得天皇家太过苦命了,然后更加怨恨大坂城的秀利罢了。
听说秀利本人被一条、三条两家拿住,京都的百姓此刻已经包围了一条家的宅邸周围,要不是有军势保护,恐怕都会冲入幕府将关白秀利直接杀了泄愤。
这是近年来底层百姓对统治阶级最大的一次反抗,而原因就是他们心目中认定的恶人秀利,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他们信仰的“万世一系”的神灵。
甚至有部分民众,将拘禁秀利的一条家基和三条实家认定为保护、包庇秀利的坏人,只是畏惧手持长枪、铁炮,披盔戴甲的武士这才不敢冲上来罢了。
民众采取了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反抗,将一条、三条军外围2个街道包围的水泄不通,有小孩子会朝军势中投掷石块泄愤。
一条家和三条家的武士既愤怒又无奈,因为自家的主公严格约束他们,禁止他们做出反抗。
而在外围掌握着町火消众的香川景则也急啊,里面可是有着秀家的两位公子,可别被暴民伤着了。
但是由于天皇受害的原因,以京都民众为主要组成的町火消也有不稳的迹象,虽然他手段出色加以控制,但是你指望他们冲散人群对着自己的邻里好友动手这也是很困难的。
这样的情况直到3天之后丰臣辉家火急火燎的带着美浓、近江兵赶到才得到了缓解。
丰臣辉家是在岐阜城听到的消息,用3天的时间动员兵力并从岐阜赶到京都已经是很快了。这也能看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他很讶异自己的两个弟弟居然会“恰逢其时”的赶来京都并将秀利捉住。
尽管良人都拿出来了天皇征召两人上洛的诏书护驾的诏书,但是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大坂和伏见的眼皮子底下调动了小2000人入洛,这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
特别是丰臣辉家注意到自己弟弟三条实家脸上的踯躅神情之后,顿时觉得事有蹊跷。
丰臣辉家将两份昭命甩在地板上对着两人质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别想蒙混过关,就算有这份东西,你们又凭什么悄无声息分别从姬路和小浜掉兵进来?”
“小浜也就算了,毕竟挨着京都,翻山越岭走小路或许可以保密。你可是在姬路啊!要么从丹波走,要么走摄津,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一条家基抿了抿嘴唇还是开口说道“我是分几批次,带人从姬路坐船,从木津川口而入,至高槻下船的。”
“兄长!”听到自己的兄长露了底,三条实家急切的叫了一声一条家基,想要让他止住发言。
然后顶着丰臣辉家那似要杀人的眼神说道“兄长,其实你心里清楚,这些事不可能是我们兄弟俩就能搞定的。”
“所以我才让你们老实交代!”其实三条实家刚刚这句话就是废话,这么简单的问题丰臣辉家早就看出来了。
甚至丰臣辉家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只是自古以来臣不议君、子不评父,有些事就算心中有了猜测,也不是他可以脱口而出的。
然而即便辉家的语气已经带着怒容,三条实家却直接回道“这件事兄长就别管了吧。父亲之前特意叮嘱,此事必须要向兄长保密。”
“我?父亲!保密!”丰臣辉家不敢置信这个答案,自己可是天下公认秀家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