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容突然扔掉了手里的筷子，两手并用往后退，惊恐地瞪着她：“楼青青，你才是个疯子！你为了报复我，连自己都不顾了！！”

楼青青顿了顿，指了指赵琴：“你没见过她吧？原先我身边的是另一个姑娘……你不服气，让燕云派人来杀我，却害死了那个姑娘。”

言罢，不愿再多管徐慧容，转身走了。

她身后是徐慧容歇斯底里的咆哮：“你这个疯子！你疯了！我当初就不该遇到你！”

楼青青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才发现胡居安还在外面等她，眉眼温柔，却将她心中的不安忐忑尽数勾了出来。

楼青青让赵琴先离开，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的确做的太过了。”

胡居安毕竟是社会主义法制社会的大好青年，从来生活在五星红旗下，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许慧容和燕云都是负罪累累的罪人，他们手上不可能只有絮絮一条人命，但要否定他们生命的价值他还是做不到。

只得幽幽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了楼青青的发顶以表安抚。

正当胡居安纠结的时候，楼青青已经把自己开导完了。罗列了徐慧容和燕云二人的种种罪行之后，满口夸着自己见义勇为替天行道，还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给自己颁个奖，觉得自己简直是正道的光。

徐慧容一边细数着自己的过往，一边艰难地吃下了饭。转而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看来上饭里面没少加料。

她整理整理衣襟，重新替自己绾了个整齐些的发型，再用袖子仔细地擦了擦脸。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体面时候了，只可惜没有水来洗洗脸。

她倚到干净些的墙角，认命地长叹一声，便昏死过去。

要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招惹了楼青青。

当时造反，她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可她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废了双腿的委屈？她发疯般的要报复别人，可小皇帝、丞相和楚暮都是她根本踢不得的钢板，只有楼青青看上去好欺负。

她不甘心呀，凭什么她成了过去耗子，楼青青却还能继续抬着头做人？她非要让楼青青比她更倒霉。

她哪里想得到楼青青才是她招惹不起的呢？

京城的烟花很好看，她记得小时候过年常常溜出宫去看，那一片片的姹紫嫣红点亮了半边天，很张扬，很热烈，美轮美奂，可惜转瞬即逝。

再醒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架颇为华丽的马车里，她甚至觉得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她还是尊贵的长公主。

她坐起身，头顶传来叮铃叮铃的声响，她已许久不曾戴首饰了。

旁边的小宫女见她醒来，没有什么反应，陛下说了，押送长公主平安地到达燕国皇宫，其他的，不用管。

徐慧容闻着马车内悠悠弥散着的上等熏香，留恋地摸着身下布料绵软的软垫。

这感觉很熟悉，又因为那久久不醒的噩梦，变得略显陌生了。

她想她一定是刚出长公主府，现在也许是要去游湖，也许是去听曲儿，也许是去看哪家俊秀的小公子，谁知道呢？反正她还是长公主，还有锦衣华服，有玉盘珍馐，她还是会受到各个世家小姐的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