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王叶告退之后,宋军大营之中便开始商量起对策。
童贯首先开口道:“今日既定下招降耶律大石之策,然赵修撰担忧之事亦不得不防。若是耶律大石勾结萧干下套,一旦中计,其祸非小。如何试探其降意真伪,还望诸位献策。”
这话一出,下面众谋士反而鸦雀无声。
能做童贯麾下的谋士,多少也有点才智过人。如今的情形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赵良嗣同马扩正在别苗头。
方才二人已经吵出火头来了。倘若自己出来献策,但凡二人之中有一人附和,则另外一人必定反对。到时候自己反驳也不好,不反驳也不好。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必要把自己也搅和进去,糊里糊涂地便选定一方站队,和另外一人弄成生死大仇。眼下你好我好大家好这种日子过的挺舒心的。
童贯接连问了好几声,底下却仍然一个响应的也无。不得已之下,便只得出口点将,指名道姓的命人出来献策。
这等小手段,岂能难倒这群人精,都在官场里面混了那么多年,油滑的跟老泥鳅似的。
当下便一个个开始长篇大论,却只把轱辘话反过来到过去的说,听着还不错,停下来一思索,又发现此人什么话都没说过。
童贯正要发火,下面的马扩却先发火了,朝着众人开口喝道:“言之无物,何必再言?”
便站了出来,开口道:“宣帅,末将有话说!”
终于有人肯说点实在的东西了,童贯心中大喜,开口道:“子充你且说来!”
马扩便开口道:“末将原本反对招降之事,主张力战夺地。如今宣帅既已经定下大计,末将便唯有尽力辅佐!宣帅因何而招降这耶律大石?无非便是耶律大石南下自为哨探,我军若要渡河,人少则不足为用,人众则彼必飞报萧干。换言之,此人不过萧干耳目而已。宣帅招降此人,便是为了以断萧干耳目。”
童贯闻言便点头道:“子充言之有理。耶律大石势弱,倒是不足为患。唯有驻扎在新城一地,又有白沟河为屏障,倒是棘手的很。我军一举一动均无法避开其耳目。”
马扩便接着开口道:“既为断萧干耳目,则此事甚易!只要耶律大石肯自断耳目,其必是真降无疑!即便是诈降,只要其无法及时报信于萧干,于我又有何害?”
终于言之有物了,童贯便开口问道:“何谓耶律大石自断耳目?”
马扩便道:“耶律大石若要派出信使前去联络蓟州萧干,则必定经过涿水、胡粱河之间的白羊关,其余要么无路可行,要么徒耗时日。倘若耶律大石肯让我军派出数十人巡逻甚或驻扎此处,截断其与萧干的信路。则必是真降无疑。”
童贯心下大喜,正要开口。旁边的赵良嗣便站了出来,抢先开口道:“黄口小儿,也敢献计!我若为耶律大石,便当乘机答应。待到大帅中计,宋国大军北上,主力已过涿州,耶律大石自可将白羊关宋军剿灭。数十宋军,顶多支撑个把时辰。耽误这个把时辰又有何紧要?只怕大帅刚到析津府城下,萧干已入城久矣!”
转头又对着马扩道:“你既一意用力,如今便准备将宣帅也算计进去。到时宣帅领大军于城下,却陡然发现萧干已领大军于城内,事已至此,便不得不武力攻城。倒是正合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