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后,齐音在内厅摆了两桌,齐音也简单拾掇了些。
素来低调得宋格格也换下素色衣裳,着一身翠色花柳,袖口两朵绿菊开得争奇斗艳。
安氏难得,只着一身素衣,却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看头。
李侍妾擦了唇脂,戴了浅紫绒花。
安氏自打进来便翘首以盼,不料等到天黑也不见胤禛人。
起初,齐音以为有事耽搁了,差去打听的回来也是一问三不知。
天刚黑时,先是下起细雨,淋淋漓漓的好不痛快。
过申时小雨转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屋檐下。
这阵雨刚下,齐音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却又说不出所以。
只道这家宴怕是吃不成了,留了三人避避雨,等雨小些再回去。
不及,雨势渐大,刘根儿突然冲外面冲进来,见到齐音便道:“福晋,不好了。贝勒爷被万岁爷罚跪在乾清门外!雨前就跪着的,十三阿哥刚递了消息过来!”
安氏尖叫一声,捂住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齐音没时间理会她,追问刘根儿:“可有说因为什么事!”
“说不清楚,先是德妃娘娘宫里闹的,后来不知怎的万岁爷知道了。奴才方才回来,听说太子爷跟几位阿哥都要去给贝勒爷求情!”刘根儿淋了冷雨,这会儿抖得说不上话来。
宋格格急道:“福晋可要想办法,这雨淋了如何受得了啊!”
“别吵!”齐音吼道:“宋嬷嬷,下午苏公公来领陈嬷嬷可有说事。”
“回主子,没有。只说是叙旧。莫不是……”
宋嬷嬷突的想起什么,心里大叫不好。千万个祈祷别是自己预想得那般。
“给我更衣,赶在宫门下钥前我要进宫!”齐音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这家宴是吃不成了。放心,贝勒爷不会有事的。宋嬷嬷你留下,预备热水和姜汤。我会跟贝勒爷一起回来的。”
宋嬷嬷想拦,也拦不住的。
出了阿哥所,齐音的衣服便也湿了一半,想必那人整个人都泡在冷雨里。
齐音递了信儿,荣姑姑亲自来回的,只说娘娘歇下了,让她早早回去,不要受风寒。
“烦请姑姑告诉我,可是因为陈嬷嬷一事?”
齐音脸上也是雨水,荣姑姑不由得将雨伞偏了过来。
便是这份明目张胆的偏爱,差点叫齐音红了眼睛。她忙道:“姑姑,你跟额娘说,就说是我小心眼,这陈嬷嬷是儿臣信不过,才撺掇贝勒爷的。求额娘……”
“福晋,这是他们男儿的事情,由不得我们!”荣姑姑就差跺脚了。
“这么说不是因为陈嬷嬷的事。那又是为何?”
“万岁爷北巡,留了太子爷监国。今日有人参贝勒爷说是他是太子党,加上因为陈嬷嬷的事跟娘娘辩白几句,恰好又被万岁爷听见了,于是才……”
“这样啊,那儿臣却是帮不上忙了。”齐音深吸一口凉气道:“烦请姑姑告知额娘,就说儿臣扰了额娘休息,改日再请罪。”
说完便领着秋绿和春柔往回走。
“秋绿,我信得过你。你拿我的牌子,去见十四阿哥,就说求他今日能助四阿哥一把。”
“十四爷未必肯呢。”
“你过来,我详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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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得昏天暗地。
太子爷求情不成反被连带罚跪。
接着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都跪在雨里!
康熙爷大怒。杖杀了两个内廷伺候的太监。
十四阿哥顶着雨冒死冲进乾清宫。
康熙见了他,抓起手边的茶盏便丢了过去,道:“连你也过来!”
十四阿哥身子一闪避开了后,忙跪下来,陪着笑脸道:“儿臣才不是来给太子爷、四哥求情的呢!再说儿臣素来跟四哥不亲,四哥只管跟十三哥玩得好。儿臣是来火上浇油、添油加醋的!”
康熙见他如此泼皮,笑骂道:“你四哥可知道你在朕跟前如此编排他!”
“知道又如何!”十四阿哥僵着脖子道:“儿臣觉得皇阿玛罚的一点没错。谁叫太子爷看不起我们几个小的弟弟,有事情只管想着三哥、四哥跟五哥的。皇阿玛最好趁这个机会打三哥五哥一顿,叫儿子心里消消气!”
十四阿哥说得一脸天真,没有半分做作的样子。
“你真这么想?”
康熙微眯着眼睛,似乎想要遮掩住眼睛里的精光。
十四阿哥微怔,呐呐地说道:“皇阿玛是怎么了?儿臣当然这么想的。只是儿臣生气!”
“哦?你又为何生气?”康熙诱导地问。
“儿臣气自己的几个哥哥,自私自利,小肚鸡肠!”十四阿哥说完,不等康熙出声便接着道:“特别是二哥跟四哥,欺负我们几个小的,有事情从不跟我们小的商议,不就明摆着欺负我们嘛!我们虽说年纪小,那也是能为皇阿玛分忧的!就跟怕我们抢了他们功劳似的!再说了,就是真抢了分弟弟一些又何妨,还不是瞧不上我们嘛!这回北巡,儿臣说了儿臣也是要骑马的,皇阿玛,您可知道四哥怎么说的,四哥说儿臣脑袋里有坑!您说说,这是哥哥跟弟弟说的话吗?儿臣还盼着皇阿玛打他几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