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晞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目光却是始终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石桌上的茶水还是满的,但却已经凉透了。 终于,门开了,赵承晞顿时起身。 门后闪出宋陵修的身影,他面上的笑容依旧是惯常的如沐春风,只有额角的汗滴暴露了这次施针的不易。 “毕晞,久等了,结束了。”宋陵修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赵承晞进屋。 赵承晞疾步往里屋走去,见秦崇州靠在床边,面色苍白,心里莫名紧了几分,回头对宋陵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这是正常的,慢慢就恢复了。”宋陵修没有多说,其实是秦崇州运功过度的缘故。 “陛公子,我没事。”秦崇州睁开眼,赵承晞担忧的模样正好撞入眼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像隐隐有些画面在脑海中一掠而过,画面里好像也有陛下的身影,可惜还未细想,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想起什么吗?” 秦崇州摇摇头:“没有。” 宋陵修道:“哪有那么快,我又不是神医。” 赵承晞笑道:“陵修,神医两个字你真的担得起!” 秦崇州瞥到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不禁蹙眉:“秦严?你怎么还在这。” 秦严实在心系自家主子,这才想着偷偷进来看看,没想到刚进门就被秦崇州发现了。 赵承晞急忙回答:“你别生气,也别怪他,是我留他下来的。” “秦严已经不是护的人了,实在不适合留在你的身边。” 赵承晞也不让步:“我觉得他挺能干的,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吧,不论如何,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好吧。”赵承晞金口玉言,秦崇州也只能妥协。 “侯爷,属下知错了,属下绝对会全力保护公子,绝无二心。”秦严面容肃穆,言语掷地有声,可想而知他的决心。 “希望你不要让本侯再失望。如果本侯得知你有失职之罪,绝不放过。” “属下遵命。” 赵承晞和宋陵修来了苏府,苏堪泰看在秦崇州的面子上还是搞了个接风宴席。 “两位请,不用客气,两位是侯爷的朋友,那便是苏某的贵客,随便吃。” 苏堪泰热情地招呼赵承晞和宋陵修吃菜。 赵承晞故作惊叹道:“真是谢谢苏大人了,我可是难得有这个机会吃到这些山珍海味呢!” “毕公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苏堪泰闻言,乐得两眼眯成缝,一副好客热情的模样。他昨天也听苏希玉说了,实则内心暗想:哼,下等人出身就是没见过世面。 “我在候府也吃过一顿,菜色都没苏大人这的好啊,难道堂堂护国侯的俸禄都比不上苏大人不成?”赵承晞挑眉,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 “哈哈”苏堪泰干笑两声,“毕公子真是会说笑哈哈,这不是为了款待贵客,把攒了多年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吗哈哈” “原来如此啊,真是要感谢苏大人的良苦用心了啊。” “毕公子客气了客气了。”苏堪泰泛起一背冷汗,暗自祈祷秦崇州没有把赵承晞这话往心里去,心里又恨上赵承晞几分,急忙转移话题,“侯爷,如今您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兴林山的问题只怕再不能耽搁了,不知侯爷有何对策?” 还不等秦崇州开口,赵承晞抢先说话了:“苏大人,瞧你这话说的。好歹也是你江中城的子民,怎么我感觉你好像急着把他们处置了一样?” 苏堪泰顾念着秦崇州,只得耐心解释:“毕公子,他们可是暴民,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赵承晞不以为然,笑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秦崇州会意,一锤定音:“无碍,再等两日。” 苏堪泰满腹牢骚,还是都压了下来,面上依旧恭敬:“下官遵命。” 这日一早,赵承晞便叫上了秦严、牛莲儿和林小绝,出了苏府。 林小绝问道:“公子,今日我们出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牛莲儿拍拍林小绝道脑袋,“公子自然是带咱们玩去咯!” “是啊,咱们去玩。”赵承晞笑得讳莫如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揽着林小绝的肩膀,凑近在他耳旁道,“小绝,你知道这江中城的穷人都在哪吗?” 林小绝不知道赵承晞意欲何为,但还是如实道:“我虽然只来过几次城里,不过我应该知道公子你说的那个地方。” “好,咱们走。” 走到半路,秦严便发现了不妥,低声提醒赵承晞:“公子,有一人跟着咱们。” “哦?是苏堪泰的人吗?” “不像。此人武功不低,不像是官府的人。” “无碍,让他跟着。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林小绝带着赵承晞三人走过了喧闹的集市,走过了百姓居住的屋群,最后在一条巷子口停住了脚步。 “公子,我想你说的就是这里了。之前有一次,我阿爹阿娘带我进城,偶然路过这里,阿爹便告诫我一定不要来这里,说这里是乞丐难民的聚集地。” 赵承晞张望了两眼,一条巷子笔直通到底,没看到有什么人啊。 秦严一边站在赵承晞面前做防守状,一边提醒道:“公子,里面有人。很多人。” 赵承晞闻言,不禁凝眉正色道:“走,进去看看。” “这个味道”牛莲儿刚走几步便掩住了口鼻,“好像我几年没洗的衣服堆在一起一样” 牛莲儿都受不了,更何况锦衣玉食的赵承晞,赵承晞强忍着恶心,快把巷子走到底了,才发现原来巷子底左右两边都有通道,刚才远远的没看出来。 赵承晞已经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讲话声,夹杂着微弱可闻的呻吟声。 赵承晞探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心惊。 两侧狭窄的巷子人挨着人,人挤着人躺成一片,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其中不乏黄发垂髫。 “天哪。”牛莲儿低呼出声,继而目光落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位老妇人身上,她半靠着墙壁喘息,看她的模样,应该也是饥饿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