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站在明间右边的窗棂旁,正抬头看悬挂在上面兰草图,两个看面相就很机灵的丫鬟在分站在门口,一见颜清露面立刻躬身行礼,但没出声,生怕扰了杨氏。
“母亲。”颜清一边福礼一边打量那副兰草图,画得非常清雅幽然,形意兼有,右下方还提了首小诗,字迹娟秀婉约,落款居然是苏芮颜清的亲生母亲。
早上行色匆匆没注意到这副画,如此看来,苏母亲还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可惜天妨红颜。
“清儿起来了?”
杨氏不知道看过那副兰草图多少回了,故意等到颜清主动从里间出来并向她行礼后,才缓缓转身,用十分关爱的眼神上下打量颜清,心道:眼神鲜活,嘴角会动,不像是脏东西。
她又走近亲昵地搀着颜清双臂:听说鬼缠身全身都冰凉冰凉的,这手臂很软而且有温度,应该不是鬼。
杨氏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些,露出慈母般的笑意,叹了口气然后用怜惜的语气对颜清道:“清儿,你看你又清减许多,用过午膳了吗?”
若是不知内情,真以为杨氏是个好继母,很关心这个“不长进”的继女。
颜清抬眸稍稍打量杨氏,偏圆的脸看着还算舒服,气质温淡,眉毛修得像新月一般精致,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和颜玉姝有七分相似,一丝不苟的抛家髻妆点着一套水头极好的翡翠套饰,着素锦对襟衫裙,看上去挺正派的,也仅限看上去而已。
她卧病在床时没大夫来看诊,也没人送膳食来,直到小草来到服侍她后也讨不到食物,虽然杨氏只是听命于老太太,可她助纣为虐,也是想趁机除掉颜清好瓜分财产,反正出事了上头有老太太担着!
现在她没死,杨氏应该是担心她以后会跟父亲告状才这般惺惺作态,或者是有什么阴谋所以先取得她的好感,方便下手?
颜清还没想好,从里间出来的小草已经大声嚷嚷:
“大太太,哪里有吃的,天天都没人送吃的来,婢子昨日去后厨就讨得一个馒头,硬得跟石头一样。而且都没大夫来给大姑娘看诊。”
杨氏笑容僵住,似是早已演练过一般流露出震惊又自责的神色,“这帮下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阴奉阴违!我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才疏忽了。清儿别急,我先着人送膳食来。”
杨氏果然吩咐丫鬟去传膳,还仔细交待要清淡易消化的,还要人参鸡汤,再做一份红豆糕。
颜清思付,杨氏的止损能力不错,但想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将自己摘清,简直痴心妄想。嫡女惊水那么大的事,身边连个照顾的下人都没有,一句疏忽就能搪塞过去?而且颜氏一门上上下下吃的穿的用的全是苏母的嫁妆!
杨氏把人当白痴呢!
她很气。
“谢母亲关爱,快请坐。”颜清将心火压下,目前处境不好,一穷二白,首要任务是先在京城立足,还不宜直接与颜氏一门撕破脸皮,笑着将场面对付过去了。
在杨氏吩咐后厨张罗的膳食时,珍珠回了一趟清晖园,恰好宫里来了人,老太太又神气起来,对杨氏的小手段不以为然。
颜清请杨氏落座,自己趴在案几上养神,杨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