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出了【壤界】,已经是黎明时刻。
奉允文刚走到村子里,便听见到处是吵闹声,村民也是走来走去,火急火燎的模样。
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奉允文不由嘀咕道。
他走到了祠堂门口,门口也已是涌满了人,妹妹范淑商也正巧站在其中。
“哥,你没事吧?”范淑商看见哥哥奉允文,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我没事,昨晚我在山上遇到了些东西,等会给你细说。村里这是发生什么?”奉允文温声道。
“昨晚全村人都昏迷了,我在村里给我安排的房间里等你回来呢,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早上醒来时候,村子粮仓里的粮食全被偷走了。”范淑商说着,一双纤手相互交合于腰间。
奉允文也是吃惊,难怪夜里他在山上闹出这么大动静,村里都没有人上来查看。
他挤进祠堂里,瞧见因为粮食遭窃的事,这祠堂站满了求族长给个办法的乡民。
大堂里族长眉头紧缩,将身子藏在天井下的阴影。
“妈的,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堂前一个穿褂子的青年男人一边踱步一边破口大骂。他是徐家族长的二子,徐昂,这些日子刚回来想在乡里立点威德,结果碰上这种窃粮的事,气得他直跳脚。
族长开口了,将他的判断一一道出:“这是迷香,剂量很大,效果极强。能一下将村子所有人迷倒,需要同时在村子各个方向撒药,动作要很快,修武者的手脚才行。人手也要够。”
“那这还能是谁干的,肯定是黑磷寨的王炬,只有他能使出这阴手段。”徐昂愤愤道。
徐家族长敲着拐杖说,不应该啊,王炬上个月来讨过粮,再说以他的人马,何必暗偷!
“爹,王炬那狗日的最阴了,你不记得他怎么被从黑磷寨赶出来的,他就好偷这勾当,偷他大哥的女人,偷乡里的粮食。”徐昂走近一步,说:“还有,你别忘了我带回的那帮兄弟,五百多号人,太显眼了,山上的那群土匪早就知道了,肯定是不敢明抢,这才暗偷。”
徐家族长点了点头,他认为儿子说的有理。
这黑磷寨是徐庄冲北面的启顶山上窝据的一伙土匪山寨,平日里靠征收徐庄冲这一带的村落的粮米为生。王炬是这黑磷寨的二当家,但前不久因为寨中内斗,被逐出了启顶山,被迫另立山头。不过,出于防止别的山匪势力看着他们分裂,打起吞并主意的考量,他与黑磷寨名义上还是一家。
但不管怎么说,这王炬的确是嚣张跋扈,仗着自己肉塑身金庄三重境的修为干些黑白两道都反感的事,先前就坏了山匪们和乡里的规矩——不偷不抢,只在规定月数收拿乡民的供奉。
徐昂自信道:“爹,不怕,我们找他理论。他坏了规矩,就算是黑磷寨也不会帮他的。我兄弟毕竟人多,他王炬才五六十人,金庄三重境怎么了,我兄弟们一人一拳,也可把他锤死。”
“那也得先确定说他干的。”徐族长眉头略微显现一丝舒放。
“我这就带兄弟继续去调查。”说完,徐昂快步走出祠堂。
奉允文这时领着妹妹范淑商走上前,对着族长说道,我师傅死因已经调查清楚了。
族长眉毛又压下,等待着奉允文继续说。
奉允文看了看四周的乡民,大声道,他因为触怒了鬼神,不得已上梁自尽。我昨日在庙内时候,鬼神现了身,把整个庙也都弄塌了……
徐家族长连连举起拐杖捶得地面砰砰响,哀声道:“祖宗说的还是发生了,子孙不肖啊,没有恭诚敬奉上仙,害得……
“不,这不是你们I的问题,你们供奉的是邪神,越是香火旺盛,只会遗害更深。”奉允文正色道。
寄附在奉允文身上的东乡君也略微一惊,好大的胆识,这泽北人供奉鬼神,敬重之意不逊于侍奉生父母,少主这样的话,定会惹得众乡民不快。
族长愕然,转而眼神中透露许些愤怒,但还是比较平和道,如果真是鬼神害了范先生,其中也必然有原因,我徐庄冲发迹靠的是神鬼庇佑,怎可能加害于乡里。
奉允文倒也不想着用嘴皮子纠正他们的想法,他笑道:“现今庙毁了,邪神也不存,真正惠泽乡民的仙迹也就显现了,族长我带你去看吧。”
“少主,是要把他们带到米树吗?”东乡君问。
奉允文用神识回应,是的,既然刺虎说死后不愿再被乡民当作鬼神崇拜,我就想着能有什么办法来达成。
族长将信将疑跟着他们到了米树林。
巨大的伞形树冠下,密密匝匝的树叶将日光层层过滤,只透露许些斑斑光点照在积满落叶的土地上,色调苍青,别具压迫感。
走近巨树,可以看见这树身通体挺拔,主干端直,直插云霄,而枝干粗壮曲绕,盘错犹如虬龙。
“这就是米树了。”
奉允文走上前用手触摸树木,树表皮看起来纹理粗糙,但摸起来却极为光滑,耳朵贴着树皮,还能隐约听见水流声。
米树林中,虽然米树只有十几株,但因为米树单棵就体型巨大无比,再加上米树之间的间隙也很大,当你置身其中,会让人产生这是一片树木丛生、棵树千百的大森林的错觉。
徐家族长已经震撼不已,拿拐杖的手发颤,仰着头不停的四顾米树。
树上垂挂一些蝙蝠,血红的眼睛暗中盯着这些地上的人。
“东乡君,这树要是产米,怎么弄出来呢,剖开?”奉允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