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0 章(1 / 2)八零年代养家日常首页

许念和许阳刚走出洗煤厂,“轰隆——”一声,大雨滂沱下得又快又急。

即使是穿着雨衣,两人身上也湿透了。

许念回头看着洗煤厂后院被雨布罩住岿然不动的煤矸石小山,内心对汪科长竖起了大拇指。

汪科长可不是表面上那样看着古板,要不是他同意许阳和大金能从洗煤厂明晃晃的运走上千吨煤矸石?再说一个月两千多的分成可不是小钱。

许阳先一步上了公交车,现在正好是职工赶着下午上班儿的点,车上满满当当挤满了人。

他个头高,弓起背圈出一块地方让许念站着,这样不容易被旁边的人挤到。

许念怕湿嗒嗒的雨衣碰到旁边的人,干脆脱下来抱在怀里。

雨水打湿许念的长发,她伸出手将脸上的湿发拨开,露出一张莹白夺目的小脸。

坐在后面的梁建诚看傻了眼,他刚从沪市回来,想着方便就拒绝了父亲的小汽车,搭了职工大院的公交车,却没想到这么挤。

但也幸好是搭了公交车,不然他又怎么能遇见这么漂亮的姑娘!

“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真是好一朵雨中水仙!

许念眉心微蹙,红唇紧抿,原身身子骨不大好,淋了半天的雨额头有些微微烫。

约莫是感冒了,她在心里想。

但好在大院子弟看病不需要花钱,不然又是一笔开销。

看到美人蹙眉,梁建诚心都要揪在了一起。

他在沪市上大学两年,时髦女郎倒是见过不少,但像眼前姑娘粉黛未染就美得惊心动魄的他还从未见过。

这又是哪家职工的女儿?他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梁建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得找个理由向母亲打听下。

这样出众的同志想必在大院里也是出了名的。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停在煤矿厂大院外,许念撑着有些酸软的身子下了车。

院内积水还未退去,但雨已经从大暴雨变为了毛毛雨。

这时候虽然是免费医疗,但医疗条件算不上好。

许念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她扶着许阳蹚着积水就往院内走去。

“同志!同志等等!”

突然,一个年轻男人堵在了许念面前。

男人跑的急,溅起的积水将许念微干的裤子又打湿了。

许念低头看着裤子,又抬头问道:“有事?”

梁建诚挠了挠茂密的头发,有些不自在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梁建诚,是煤矿厂梁厂长的儿子。我看你在煤矿厂大院下了车,你是厂里工人?”

许阳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

梁厂长的儿子他听说过,不是在沪市上大学吗?

平时也不见他回淮水市啊,听说在沪市学什么英语打算出国呢。

见许念不说话,梁建诚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

他都亮出厂长儿子的身份,她怎么连点表示都没有?

许念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带着银丝眼镜,头发即使被雨淋过也能看出用发胶抓过的痕迹。

发胶不是一般人买得到的,厂长儿子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敢冒充的。

在淮水市,煤矿厂厂长或许比市长还好用。

职工入职,福利分房,票据供应……只要活在淮水市就绕不开煤矿厂。

梁建诚要想打听她容易得很,所以她也没必要隐瞒。

许念对着梁建诚微微笑着,“我不是厂里职工,是大厂中学的学生。”

见到许念朝他笑,梁建诚刚刚那点不悦烟消云散,他点头。

学生好,考上大学才配得上他。

应付完梁建诚许念已经抽干了力气,扶着许阳好一会儿功夫才爬上四楼。

许薇一脸焦急地开门。

外头雨下得这么大,她刚来淮水市也摸不着洗煤厂在哪,只能一个人在家干着急。

又见许念虚弱的样子,许薇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咋回事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许阳气梁建诚耽误时间,把许念放在沙发上对许薇嘱咐了几句,又转身出了门。

虽然大院有职工医院,但是离这儿坐公交车还要半小时。

所以大院里有个头疼发热的都是找附近的袁奶奶。

这个袁奶奶脾气古怪但医术高超,一副药剂下去,药到病除。

许薇把门反锁,趁着许阳不在家把许念浑身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许念睁眼都觉得累,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奶奶的,这幅身子骨怎么这么弱?

淋场雨就发烧!

等她好起来一定得好好锻炼,身体素质不好别到时候在考场上晕过去。

许薇见许念烧傻了,嘴里不断絮絮叨叨念着“跑步、西餐厅、煤矸石……”。

她钻进厨房端出早就炖好的姜汤,像是哄小孩一般哄着许念喝下。

许念又是皱眉又是瘪嘴,就是不喝姜汤。

“呜呜,辣……念念不喜欢……”

许薇破涕为笑,没想到姐姐还有这幅撒娇的孩子模样。

她细心哄着,折腾了许久许念才小猫似的把半碗姜汤喝了下去。

许薇找了块干毛巾,又把许念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动作轻柔的慢慢搓着。

湿头发睡觉容易头疼,姐姐可是要考大学的人,头疼可不行。

等到许念呼吸平缓的睡着,许阳才背着袁奶奶急忙忙的赶到。

袁奶奶今年五十出头,独居在煤矿厂大院最后面的小楼里。

听说是祖上缘故,袁奶奶才能在大院分到房子。

但祖上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厂长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次分房的时候袁奶奶都能雷打不动的住在那个独栋小楼里。

袁奶奶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医术高超,分到房子的大院职工没一个不夸她好。

即使有几个没分到房的有异议,那也淹没在大众的口水中。

谁家小孩头疼脑热的没找过袁奶奶?

受了惠那就得想着人家的好。

袁奶奶从许阳背上动作麻利的跳下来,从怀中掏出块手帕仔仔细细的将身上湿水的地方擦拭一遍,待检查无误后才踏进许家大门。

许阳手里则小心翼翼的提着袁奶奶的药箱。

袁奶奶看着躺在沙发上衣物干净头发半干的许念,赞许的点点头。

听这小伙子说他大姐是淋了雨有些发烧。

但眼前这丫头清清爽爽的,想必是身旁这个动作局促的小丫头照顾的。

袁奶奶从药箱里拿出温度计试了下,三十八度五。

她利索的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西药。

“这个纸包里的一次半片,一天两次。另外这个一天三次,一天一片。”

说完,袁奶奶一顿,看到茶几上剩着残渣的姜汤又补充道:“姜汤也再喝一剂。”

袁奶奶嘱咐完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即离去。

而是坐在一旁的沙发凳上打量着坐立难安的许薇。

许薇在乡下从来都是被亲人忽视的那个,现在忽然被从上至下的打量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就在许薇实在扛不住袁奶奶的注视要逃回房间时,袁奶奶开口了。

“丫头,我听说你会做西餐?”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许薇一愣,几秒后才小声回答道:“不算会,只会做牛排和意面……”

说罢,又想到袁奶奶是给姐姐治病的,好像是怕袁奶奶撒手不管,许薇又慌忙补充道:“袁奶奶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做别的……别的做的也好吃的……”

进屋拿钱的许阳刚开房门就听到一向古怪的袁奶奶竟然让二姐给她做西餐?

许薇脸微微红着,轻声说了句“好”就往厨房里走。

最近姐姐在教她做西餐,每天早上都会拿着肉票到肉联厂里换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