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击出,似乎触到皮肉,许清浊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形容猥琐的褐衣汉子人在半空,探手往自己衣襟上抓来。许清浊忙把马缰一勒,人马骤停,那人的手掌便伸过了头,来不及回揽。
许清浊趁机滑下马背,马步一定,左拳右掌交错在胸前,用上了许明灯教他的拳架子。那汉子扑了个空,从马头前落下,转过身子,一见他这模样,笑道:“你是‘枪王’的儿子对不对?居然敢同我交手?”
许清浊心里砰砰直跳,害怕中夹着一丝兴奋,聚精会神盯着那汉子。那汉子自马市上得知了许清浊身份,一直悄步快走,隐匿气息,追在他后面。好不容易接近了,本拟一举将他擒获,岂料这孩童应变神速,竟然脱逃了。
这一下出乎他意料,又慑于许明灯的名头,倒也不敢小觑了,笑道:“小家伙,好得很!我请你去家里做客,又不是害你,干嘛防备着我?”话语未落,忽地捏掌成爪,朝许清浊肩头抓到。
许清浊正要回他话,对方突然击来,慌忙一肘格住,那汉子随即变招,两人须臾间拆了数招。那汉子冷笑一声:“许明灯教的崽儿,不过如此!”手掌一捏,已将许清浊脉门扣在掌心。
原来这汉子之前数招,竟是试探这男童的身手如何,一旦发觉并无奇特之处,便直接拿住了对方。许清浊大骇,他最近多次听人讲述父亲威名,信心水涨船高,明知今日遇上了歹人,也鼓起勇气,心想自己是许明灯的儿子,又怎能怯敌逃走?可真正一交手,才发现差距悬殊。甫一被擒,已知不妙,但他无计可施,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不料正自惊恐,那汉子“啊”了一声,抓牢脉门的手掌一下子松了。许清浊绝处逢生,忙挣脱了,一低头,从马腹下钻了过去,隔着小红马,警惕地防着那汉子。
那汉子本想探知这男孩功力深浅,哪知刚送进一丝内力,冷不防就被对方体内一股冲劲给震散了。他虽没任何危险,却也为这诡异的情景吓得松手,再一瞧,许清浊已在对面,不由恼道:“好小子,滑的跟游鱼似的!”脚下一蹬,从马背上飞跃而过,可他刚一扑,许清浊便又一钻。
两人一个落地,一个爬起,竟又隔着这马驹的身子大眼瞪小眼。那汉子怒道:“你快得过我?”又是飞身扑去,许清浊拼命往底下卧倒,才滚到对面,那汉子却已在自己头顶,也不知刚刚是假扑,还是落地后又迅速跃回。
幸好许清浊这次是滚,而不是钻,眼见不对,方向反着又滚了回去,索性也不起身了。那汉子伸手来抓,依旧慢了一步,又生气又惭愧,一张脸拉了下来,寻思:“妈的,我跟着这小子绕什么?把马赶走不就成了!”
他作势欲扑,瞧许清浊身子开始滚动,手臂便一落,重重打在马鞍上。小红马吃痛,扬蹄飞奔而出,那汉子满脸狞笑,双手往下捉去,喝道:“瞧你还往哪儿滚?”
可这一捉除了冷风,什么都没捉到。那汉子一愣,忙抬眼眺望,好一会儿才发现许清浊藏在马腹底下,面体朝上,四肢紧紧箍住了马身。那小马驹两旁垂有白布,将男孩遮住了一半,是以令他没有立即觉察。
那汉子气得七窍生烟,骂道:“小杂种!”直拼起全身气力,向那一童一驹追去。许清浊小心翼翼,把手探到马背另一侧,用力一扳,整个人翻回鞍座上面。他唯恐被对方追到,狂抖缰绳,驱使小红马不断提速奔行。
那汉子越追越近,忽望前方木栏成列,营帐成排,情知快到了开原大营,暗想:“不怕当兵的,却还是少惹麻烦为妙,进去前就得抓住他!”想着,将丹田内力运到足底,一步数尺地跳跃而前。
许清浊不时回头偷瞄,见那汉子猛然靠近,心中骇极,冲大营里叫道:“救命!救命!”片刻之间,真有几个守门的官兵闻声而出,见有人追赶许将军的幼子,忙把枪矛提在手里,飞步来救。
那褐衣汉子冷冷一笑,左手伸入怀中,跟着往前一挥。那几个士兵与他相隔十余丈,却全都一下子扑倒在地,喉咙里嗬嗬直响,眼见难以活命了。原来这汉子暗器厉害,洒了一把银针,去势迅猛,立刻将几个官兵叮死。
他本来擅于此道,碍于许清浊人马狂奔,他怕一针飞去,射人会把孩子打死,射马又可能把孩子跌死,是以没敢出手。他欲活捉许清浊,不能发暗器,甚觉憋屈,故而一见官兵,正好发泄闷愤,出手极是狠辣。
许清浊瞧了,吓得头皮发麻,把脑袋紧贴着马颈,怕被那看不见的暗器打中。那汉子就要追到,一提真气,准备落在那马背上,拟着将笼头一拉歪,在营门前拐个大弯,就可绝尘而去,叫官兵追不上来。
眼看就要得计,又有一人举着长枪,健步如飞,从大营里蹿出。褐衣汉子瞧他服饰,也是官兵打扮,浑不在意,掷出一把飞针,懒得瞧他,只把目光盯紧了许清浊。
不料,那人将枪头一抖,霎时间数十根银针纷纷弹开,大喝一声,长枪直贯褐衣汉子的心口。褐衣汉子不防暗器失手,还没回过神,枪尖已到了胸前,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后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