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区内,一条诨名叫烂尾的街常起起坐坐着各种各样的人。
失意的缘由各有不同,呈现的方式却是如出一辙的麻木与呆滞。再多的困苦与磨难,也激不起他们更多的情绪了。
这条小路一样的短街夹缝扎在两栋墙壁斑驳乌黑的高楼间,既窄又潮,垃圾遍地,满耳听见的都是污言俗语。
沈知谨拿着一瓶啤酒斜靠着躺在地上,脚边摆着许多喝完了的瓶瓶罐罐。
他额发湿透,脸上有些狼狈的红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瓶酒,一手血迹,仍悠然自得。
除却人声,寂静的黑夜里,唯有几声孤独的猫叫响起。
“哥,不是我说你,做什么管这些闲事,你以前从不做这些。”
一个同样满脸红印的男生坐在沈知谨身旁,絮絮叨叨,眼底不时沾上狠戾。
他剪着短短的寸头,粗眉大眼,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袖衣衫,一条沾满暗黑色陈迹的长裤。毫不在意地上的肮脏,沈知谨脚边的空酒瓶全都是他喝完的。
他伸手擦了一下脸,毫不意外的见到了满手血色。
太多地方隐隐作痛,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伤口在流血了。又或者是别人的血。
沈知谨仰头喝了一口酒,入口辛辣,一路延到了胃里。在这吹着冷风的秋夜里,竟是有些好处的。
他把湿透的额发撩到了头上,食指在瓶壁轻轻叩击了两声。忽然笑了一声,道:“好了,莫哲。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打架了,从前也不见你能絮叨那么久。”
莫哲听他这么说反而更生气,粗鲁的骂了句脏话,狠狠的闷了一大口酒,怒声:“从前那是不得已,只能去打架,揍服了反而能安稳一段时间。可现在这…这去堵几个女孩子的事情我可从没干过!”
沈知谨转过头去看他。
莫哲被看的不自在,粗声粗气道:“看老子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说你说的不对。”沈知谨道:“我在想,要不要再去给你买几瓶酒。”
“那感情好啊!”莫哲高兴的说完这么一句,又敛起笑脸,故意咳了一声,道:“虽…虽然好,但是哥,我觉得你还是得好好反思一下昨晚做的事情。沈阿姨说的对,我们还是要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不然,万一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可不就是死路一条。”
不该…招惹的吗?
莫哲见沈知谨不搭理他,挠了挠头,道:“我知道我书读的少,从小到大也都没你聪明。可是你想,今天晚上多危险啊。那几个女的还只找了五六个打手,就把我们揍成这样了。要不是他们不乐意来这破旧区,现在我们一个两个全都得搁医院呆着。治不治的好另说,那费用也是一大笔。”
沈知谨垂下头,淡淡应下一声:“知道了。”
说是知道了,可如果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做吧。还是会在听到她们谈论欺负郁眠的事后第一时间录下来,后又把她们堵在巷子里威胁恐吓。
沈知谨心想:“岳艳丹她们把郁眠关在了厕所里,他把她们堵在了巷子里。岳艳丹她们给郁眠淋了一桶水,昨晚也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一样抵一样,还拿到了录音,也不算亏了。”
莫哲舔舔嘴唇,又搓了搓手,小心的问:“哥,那还给我买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