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从小和苟云一起长大,知道作为苟家内定的接班人,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真正喜欢的东西往往没人捉摸得透。他何必就因为这么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丫头,这么一句话大动干戈,甚至严辞以对?以这男人倨傲程度,想也无需想,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穆怎么想都觉着苟云有些小题大做,于是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本王出扬州前透露了点消息给最恨她的人,然后稍稍再开了一点方便之门!”
苟云闻言,一股子从心底钻出来的冷意迅速蔓延了全身,他久违的细细地打了个寒颤,当下跳起,冰飕飕的一记刀横打过来,落在沈穆的脖子上,哑声问道:“说清楚,透露给谁了?还有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旁的黑衣人一见主子遇险,忙捡起地上的刀剑,起身,护主,哪知身形还没落稳,却被身后另一群黑衣劲装之人手执短剑,抵挡在门外。
苟云的暗卫,苟家军的隐藏力量,果然名不虚传!屋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针尖碰地的声响!
“表哥!你这是要干什么?”沈穆目光却落脖子上那把杀人不沾血的利刃上,就觉着眉心一凉,抖着嗓子道:“外公说过,你得听我的,一切以我为重!”
话音方落,便见脖子一凉,刀刃又紧上三分,严丝合缝,只需再多进一寸,他便要头颈分家。
沈穆有些不解,迷茫着抬头,却见苟云一张俊脸崩得紧紧的,剑眸极具威严,似有千军万马之杀气,不由的身子一矮,喃喃道:“我找人知会了拓跋盖吴那丫头的行踪,又下令让徐州知府放了他们进来。如果估算正确,那丫头现下应该在拓跋盖吴那厮手里,没有活头了!”
苟云闻言,眉心狠狠一跳,心揪着疼,只觉人泡在九天里的冰水中,浑身发冷,渐渐冰冻。
他向来冷静自持,现在心绪突然就紊乱不堪了!
这一刻苟云才清楚的认识——他分明动情了!
尽管他一直骗自己,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游戏,都是为了迷惑对手,可到此时此刻,那痛彻心扉的冰,那撕心裂肺的疼无一不在告诉他,他陷进去了,深深的!无法自拔的!
晚了!一向清冷矜贵不近女色的苟云,人生的第一次情窦初开便折断了!
他甚至还没有机会告诉她!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苟云只觉无法呼吸,喉头一滚,呐呐道:“我要杀了你!”
手上银刀高举,小小的陋室,杀气四起!
苟云举起刀正要往下砍时,老早便察觉不妙,候在的一旁令伯一个箭步冲上前,空手握住从天而下的刀刃,抖声道:“少爷,稍安勿躁!这莫怕是相爷吩咐的,且听三皇子如何说,再做定夺,切莫失了心神。”
他顾不上手心火烧火燎般疼痛,又忙接着道:“徐姑娘第一回在塞外都能以少胜多,这回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齐全了,她定会吉人天相!”
苟云只觉心头一颤,呼吸一窒,恍恍惚惚的听的好像有声音从远方传来,却听不真切,只是机械似的手握这那把银刀横在沈穆的脖子边,一动不动呆呆的站在那里,言语不能。
令伯一见少爷如此,怕是他忽地一击,失了心窍,也顾不上主仆之礼,操起献血凛凛的手,对着苟云反手就是一个耳刮子。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倒是扇醒了苟云,他抬头看了看一旁忧心匆匆的令伯,微微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