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见他们走后,缓缓垂下握紧金钗的手,片晌不语。
杜长空见心月面色忧伤,道:“怎么了?他们不是走了吗?大不了我们跑吧!”
心月脸色极为难看,道:“我的母亲也离这里不远了,跑……我们跑不了的了。”
杜长空实在不愿意提老猴,见心月如此的伤感,不由得还是将老猴提了出来,道:“心月,老猴子说不定也就在附近,他要来了啊,任谁也带不走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心月心思比杜长空更细腻,早摸透了袁闹海的性子,他虽然身处邪派,但行事历来极为倚重身份,别人家的家务事,只要对方拿话头压住,他顾及面子是不会管的。
她从怀里掏出个鸡蛋大小的玉器,递到杜长空手里,道:“杜哥哥,这个你收下。”
“这是什么?”杜长空接过来,是一把白玉雕成的小玉壶,他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含义。
心月俏脸绯红,道:“这是我妈妈贴身带着的,我这次偷了出来……我不是说过我没父亲吗?其实这个壶,就是我父亲当年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
杜长空没料到这个玩意有这样的来历,赶紧要退回去,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收下?”
“本来这一次出门,我也想找找我的生父,不过始终没机会找到……”心月越想越羞,声若蚊蝇道:“我就送给你吧。”
杜长空哪怕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心月的意思了,“我……我……”我了半天,一拍脑门,从怀里摸出半块木牌,正是记载点金那半块,递到心月手中,道:“心月,这也是我师门信物,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你是半块,我留半块。我们合在一起,就是一块。”
心月轻轻接过,小心用手帕包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各自收好定情信物,双手相牵,四目相对。心月水汪汪眼中竟热泪盈眶而出。
杜长空伸手用衣袖将他泪水蘸去,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远远有人,瞧到他们这一幕,勾起陈年往事,顷刻间心如刀绞。
淡施脂粉的脸上,泪水纵横。
那正是心月的母亲。
白刃白忘机的妹妹,白娘子。
白娘子眼中秋水闪烁。若不是十七年前,自己也遇到一个这样好的郎君,如何会有心月这个女儿。
十七年里,她一直都等不到那个人的消息,所有的等待和盼望,在望眼欲穿之后,都变成了怨毒和憎恨。
负心的人给了他数个月的欢乐和陪伴,耽误的却是她的终生。
再过十年,再几个十年,她想自己还会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还会一直等,还会一直盼,还会一直恨。
她此刻只想杀死杜长空,那个让自己的女儿情窦初开的少年。
只有杀了他,女儿才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
对,即使自己被女儿怨恨一辈子,也不能让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
男人,除了姓白的之外,没有一个好东西。
身旁有四个老妈子陪着她默默抹泪,见她要动身,都来前后相搀,拥着她从林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心月。”白娘子红着双眼,朝女儿喊了一声。
听过到这个声音心月浑身如触电,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低声道:“杜哥哥,我必须要走了。”
说罢就松开杜长空的手,转头时,泪水已经布满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