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些包衣来拆掉拒马!多叫一些!”
阿巴泰观望着数百步外明军设置的拒马阵,以及后面一长溜的炮台,心感焦躁之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与明军交手十余年,大小战斗参加过百余次,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
之前在关外与大小股数量不等的明军野战时,明军不光是战力孱弱,而且脑子也没现在这样灵光,从来都是呆呆傻傻地结阵与八旗兵接战,然后被八旗重甲步卒打破阵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可眼下的明军不仅是战力精强无比,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子也是层出不穷,这使得习惯了在传统打法中轻易取胜地八旗上下感到极度不适应。
明军花样百出的防御工事已经超越了八旗上下的认知范围。
而这些工事都是朱由检总结后世的经验之后,把自己的理念和想法灌输给了兵部的几名堂官。
这种远中近各级火力立体打击的方式的确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犹如黑夜中点亮的一盏明灯,让原本一直拘泥于传统作战方式的兵部官员眼前光明一片。
在对皇帝的创意和理念感到无比惊艳的同时,杨嗣昌等人率先在京城附近的勇卫营、秦军、白杆兵等几只兵马中展开了小规模的试验。
在反复模拟了八旗可能采取的各种破解方法后,上至兵部堂官、统兵大将,下至各军的低级将官一致认为,采用这种等同于将城防战移植到野战中的方式与建奴交手,依照现在建奴手中的兵器和兵种配备,就算最后能打破明军的工事,那付出的代价也必将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包括杨嗣昌、孙传庭、秦良玉等人在内的所有知情者们,都对皇帝的这种神来之笔赞叹不已。
不管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谈论时,皇帝这番能够改变战争走势的巧思让大家惊为天授,个人心中的敬畏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在他们看来,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皇帝能够琢磨出这种前无古人的作战方式,除了天授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道理能够解释的清楚。
之后兵部立刻行文给关外的勇卫营、京营以及秦军等各部守军,详细讲述了这种立体作战模式的具体操作方式,并且专门绘制了详图供各军的统兵大将借鉴。
于是,这才有了秦军张远部以少敌多、在利用工事大量杀伤建奴后从容退却的典型战例。
对于阿巴泰乃至岳托、多尔衮等众多八旗高层将帅来讲,这种从未见过的新生事物的确让人挠头不已,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好的方法加以应对。
既然如此,那就一力降十会好了,反正有的是人命往里填。
大半个时辰过后,三千名包衣被从后营调派了过来,很多人都手持着巨斧大锯绳索等物,准备对明军的拒马阵予以强行拆除。
面对着数百步外的人山人海,两千名白杆兵步卒以及一千名弓弩手好整以暇的坐在地上歇息等候着,好像不是来参战,而是来观光一样。
几座正对赶来的包衣们的炮台上,炮手和装填手们有的在检查大炮的准备工作,有的则是对着对面密集的人群指指点点,有的炮手甚至身子斜倚在炮膛上四处打量着什么,混未将聚集成堆的敌人放在眼中。
作为最早演练这种防御阵型的秦军和白杆兵,都对己方的防线有着无比的信心,看着那些同为汉人面孔的包衣们即将前来送死,士卒们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情。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成为了建奴的奴才,现在却是在敌方阵营中效力,这种人死不足惜。
知道明军火炮厉害的清军将三千名包衣分作数组,以减少弹丸对密集目标的杀伤。
这些包衣每组大约有五六百人之数,各组包衣由日常管束他们的头领带队,每一组包衣身后都有数十名持弓拿刀的骑兵督阵,以便在包衣们遭到炮火打击逃跑时进行镇压。
随着清军的一声声呵斥,已经看到明军大炮的包衣们带着满腔的恐惧之情向拒马阵行来。
“装填弹药!”
几座正对包衣们的炮台上,主炮手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命令,随后装填手们开始迅速忙碌起来。
炮手手持火钳手柄,将火钳放入另一侧燃烧的火盆中,不一会的功夫,火钳的一端就泛起了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