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设下,黑白棋盘上,十方纵横。
只有当一位赢得棋局结界才会消失。
众生猜拳推出虎杖悠仁第一位出场,他坐到棋盘前,棋碗里噼里啪啦落下黑子。
他看着棋碗里稀稀拉拉的二十子,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你的棋子这么多?”
虽然完全不会下棋,但是这种状况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既然是赌上性命的棋局。”面前黄金棋碗里的白子满得要溢出来,赖豪阿哲梨对少年愤懑的眼神熟视无睹,点头微笑道,“当然是以己身寿命为子才公平。”
一子为五年数,人类能有多少寿命呢。
毫无公平可言的比赛,对手是完全没有生命极限的诅咒,甚至只要人类存在就拥有无尽生命的存在。
虎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糟糕了。
旁观的众人心头一紧。
“开始吧。”无法参赛被迫旁观的五条悟以一种冷酷而理智的声音命令。
对面的咒灵妖僧做了个请的动作,虎杖从碗里摸出棋子,随便点在棋盘中央的黑点上。
天元。
身披袈裟的僧人眼皮半阖,嘴角带笑,良久才拈起一粒白子,落下。
横竖不会也是白看,不如瞎下,虎杖走的快手棋。
来回走了十数子,虎杖看着气数已绝的棋局,打算下完最后一颗,收工换人。
他伸手进棋碗——
?!
虎杖震惊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棋碗,不敢相信地将棋碗整个倒扣过来。
无事发生。
刚刚他下的时候认真数过,明明还剩下一颗子!
“怎么可能——”
“施主忘了。”赖豪阿哲梨依然正襟危坐,眉目含笑,“诸位从进门开始就中了慢性毒素,就在刚刚,这位施主已经失去了五年的阳寿。”
“你这个混蛋!”野蔷薇撸起袖子,却在下一刻被止住了动作。
五条悟面无表情道:“在规则范围内,打他的话,你会直接输掉。”
果然刚才进门就应该直接动手杀了这咒灵。
输掉棋局的虎杖悠仁瞬间变得衰老起来,苍白染上满头红发,年轻的脸上瞬间出现道道沟壑,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乏力跌倒在地上。
“悠仁!”
不服气吗,无所谓。
赖豪阿哲梨慢条斯理地拢袖提子,把无气的棋清理出盘面,黑子提在手中,被咒力转化为白子。
这个世界,是一场盛大的赌局。
赌徒们押上所有,不拘手段,博取更多。弱者被强者吞吃,强者被更强者吞吃。输掉一切的赌徒,成为胜利者踏平世界的养料。
他舔了舔嘴角,“咒术师就是这点不好,明明输掉一切的瞬间,会产生庞大的不甘欲望,却不让贫僧吃到。”
赖豪阿哲梨勾起一个有些不满足的微笑,“下一个,让贫僧看看更多,更多的欲望。”
他想要看人类贪婪的面目,为了金钱权力生命,卑微地跪地求饶,放弃自尊、抛弃理智、出卖同类……
赖豪阿哲梨眼中血光一闪,向银发阴阳师投去若有如无的胶着目光。
最美味的。
迫不及待想要尝到那种甘美……
“我来。”
禅院真希上前。
她坐上棋桌,棋碗里落下的黑子已经比虎杖的还要少。
十八子。
这个咒灵棋力很高,十子之内,她必须吃子才有可能赢棋。
“右上星位。”
赖豪阿哲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神情坚韧的马尾少女,“左下星位。”
二者交替行棋。
“啪”棋盘落下第九子,真希目光专注,脑子飞快运转计算棋位。盘上黑子已成半围之势,只需最后一步打吃,她就能收回两子。
“三之十五。”雌雄莫辨声传入耳边。
真希愣了一下,咒灵的白子刚好落在她算好的两个棋位之一。
咒灵下在那干吗,那个地方横竖已经是死棋,想要多送她一颗子吗?
那妖僧手指抵在唇边,微笑着示意她看棋。
“什么——”禅院真希惊愕站起。
黑白转换。
她手执的、棋碗里、棋盘下的变成了白子。
一只死白的手拾起死局里的三颗黑子。
赖豪阿哲梨笑了笑,“吃掉了哦。”
“……”
死一般的寂静。
“你在作弊。”五条悟目光冰冷。
“贫僧没有作弊。”赖豪阿哲梨笑道,“一切都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不是吗,您不喜欢的话当然可以就这么暂时杀掉贫僧,只是其他几位也会死。”
“木鱼花!”
“恶心的手段,你的领域内规则当然是你说的算啊!”旁边看棋的几位学生感觉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
真希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来,黑色的双眸里满是坚韧的执着,她看着对面的咒灵,“我们下完这局。”
“贫僧的荣幸。”
那妖僧咧开嘴角,露出狰狞的深白利齿。
她拈起棋子。
“十八之六——”
手背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接着一股温柔又不失强硬的力度带回她的手,和手里的黑子。
“你欺负我的学生很得意是吗?”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真希仰起头,银色长发低垂在她头上空。
“老师……”
银发阴阳师感受到学生的注视,微微低头回给她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笑,“不要担心,真希你已经很优秀了,有些事情交给老师就好。”
辉月将真希拉到身后,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衣襟,礼至周备膝跪在棋案前,风平浪静的脸上却不知怎么透出一丝冰冷决绝的寒意:“你先请。”
“哈哈哈居然还要让子吗?”赖豪阿哲梨对银发阴阳师的行为有些惊讶,他的嘴唇微张了一瞬,而后笑容越发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