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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卓染回了醉雪庭。

国子监一众人都有自己的住处,卓染被安排在了朱雀大街最西侧的巷子里住,朱雀大街往东走,分布着酒肆花楼,欢婇阁,妩花楼都在此处,往西走,就是一些废弃的宅子,长久无人住,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将其当做官员的休憩地,为户部工部省下了不少银子。

这里离醉雪庭有点距离,卓染一路走回来,街上都差不多没有人了。

韩从忠递了一小杯热果酒,说:“天冷,抿一口暖暖。”

卓染用嘴唇试了一下,放下酒杯,说:“师父,今日当差,我见着了严承轩。”

韩从忠捧起酒壶灌了几口,说:“仔细说说。”

“昨日我救的学生叫康盛安,他父亲早逝,母亲以刺绣为生,生活拮据,就在莲花巷的小棚里住着。我今日去拜访,可她母亲异常警惕,我问不出什么,便打算离开,可这时,严承轩带着防寒衣物来了。我疑心,便在外头候了一会,发现他母亲和严承轩很熟,可是并不领他的情,最后就把他送的东西全扔了。”卓染低下头想了想,说:“还有昨天欺负康盛安的孩子,是许铮的侄孙,叫许桢。”

韩从忠说:“许铮这个人一向洁身自好,不可能做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的事情,所以这个许桢,应是大有来头。”

卓染说:“康盛安说,昨天出现的疯老头是许桢的祖父。”

“你倒是很相信孩子说的话。”

卓染将酒一口闷了,辣的舌头疼,她说:“童言无忌,值得相信。”

韩从忠笑了笑,揪着胡子,说:“丫头,关于康盛安,你有何看法?”

卓染说:“康盛安和严承轩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康盛安要参加发解试,如果他要是过了考核,就能进入翰林苑,过上几年参加殿试,以后入朝为官,是严家的帮手还是忌惮,发解试便可以见真晓。”

韩从忠点点头,说:“是了,所以你要把握好机会,借机查清楚。”

卓染望着摇曳的烛火,心中已有对策。

***

温容希将账簿送给了严应贞,直直往铺子里走,这几日刺绣品卖的不太好,御寒的衣物倒是被一抢而空,温容希还在想着该怎么做,就被严承轩叫住了。

“与你说了这事不成,别再纠缠。”温容希没理他,继续朝前走。

严承轩跟了上去,说:“颜述,我不是为了那事,我与你说个人。”

温容希看着他满面红光的,笑了笑:“瞧上哪家姑娘了?”

严承轩“啧”了一声,说:“是卓染。我昨个儿见着她了,她也去了莲花巷。不过你也别多想,她是主簿,就是去看看永娘的,她没本事知道其他事。”

温容希微微变了神色,说:“这人大难不死,必会掀起轩然大波,你别与她打交道,她不简单。”

锦绣坊的伙计老王提着袍子跑了过来,一见着温容希,立刻喊道:“温公子,温公子,不好了!”

“何事?”

老王喘着气,说:“库房进了老鼠,毁了不少布匹,是皋都几户大人家预订的,现下没什么可替的了,但那些人今天突然进了铺子要货呢。”

温容希跟着老王去了锦绣坊,他扭头说:“去把吏部事做好,发解试快到了。”

严承轩“嗷”着,见温容希走远了,就一头扎进小巷子里,看着面前的人,说:“你想找我?”

卓染转过身,行礼说:“严大人,卑职确有事相求。”

严承轩将手背在身后,说:“何事?”

“严大人,您是吏部尚书,管理官员名册,我有一个学生叫康盛安,他的母亲有旧疾,可是家境贫寒,病情耽误了许久,只有他通过了发解试就可以拿到奖赏的银子。”卓染说。

“所以你是要我帮帮他?”

卓染垂下头:“是。发解试往年考核,不仅以成绩来排名,有时还会牵扯到家境。康盛安聪敏好学,他是个好苗子,希望严大人给他一个机会。”

严承轩闭上眼,说:“我为何帮他?”

卓染说:“严大人心怀悲悯,定是见不得人受苦受难,这个忙,你会帮的。”

严承轩立马笑着说:“你这么懂我啊?”

卓染面相好,一脸良善无辜,就那双眼睛透着说不清的光,足够魅惑。严承轩自然受不了,很快便绷不住了,谁能抵挡得了美人呢?

严承轩说:“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后日就是发解试了,你且去准备准备,等我消息。”

卓染道了谢,转过身往巷子深处走去,她微微抬起唇角,什么吏部尚书?毛头小子罢了。

***

柳玉霖待在国子监里,将任务尽数分了下去,考场肃穆安静,卓染换了身黑色束袖官服,腰间别着腰牌和管理考场人员佩戴的的锦缎,她在人群里瞧着考生。

严承轩远远看着她,对上眼的那一刻,微微笑了笑。

卓染进了候考地。

“主簿大人!”康盛安叫着卓染,说:“主簿大人要做监考官吗?”

卓染摇摇头,说:“我在外候着你们,考完了你就来找我,我知道一个大夫,可以给你母亲看病。”

康盛安郑重的点头,国子监的官员给卓染递上了水,卓染接过,又给了康盛安,说:“盛安,考试前喝点水,就不会紧张了。”

康盛安正要喝,许桢猛地窜出来,一把夺了碗一饮而尽,擦擦醉后,说:“哼,你一定不会过了发解试的!”

康盛安朝后躲了躲,卓染拉着康盛安离开。

“不紧张便好,好好考试,你母亲还在等着你呢。”卓染松开他的手,说:“许桢你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