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风先跟陈平和刘杨波打好了招呼自己要请假一天，又找到了张瑶，让她抽时间招一个行政，负责后续的平台人员招聘和后勤工作----当然这个岗位目前最大的作用是，坐到办公室里负责接电话。

张瑶一眼看出季风打算翘班，便多问了一句。

“你今天有事吗？不去办公室？”

季风点点头，把陈信康的事情跟她大概说了一下。

“卧槽，这女人也太坏了！学长，我跟你一起去吧！”

张瑶的脸上满是气愤的神色，还包含着几分难以置信。

她从小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虽然没有像那些富二代一样锦衣玉食，父母管教也很严，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其实一直被保护在一个小世界里的事实。

各式各样的人，她见过很多。

人情世故这些东西，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不少。

所以很多时候，季风会下意识地觉得她已经足够成熟，但此时此刻看着她的表情，季风才反应过来。

她其实就像一头在野生动物保护区长大的小狮子，被人为地通过精密地计算和设计，培养出了一些野性，但与真正在饥饿和死亡之中成长起来的野兽一比，其实还是那么稚嫩。

季风用手里卷成一团的笔记本敲了敲她的脑袋。

“傻子，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也只是为了堵住他的嘴，才答应去的。具体的情况再看吧，回来我再告诉你。”

张瑶委屈地“哦”了一声，季风看着她不经意间嘟起的嘴，笑着安慰道：

“别卖萌哦，我又不是批评你，这不是怕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万一以后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张瑶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说回工作。今天一定要把长夏宾馆的单子确定意向了，价格上不要太纠结，能让就让吧。另外光明二厂那边，如果他们的采购部门再跟你要回扣，直接把回扣加到报价里！还有，上次我跟你去的那个风波酒楼，这单别做了，你没在跟了吧？”

其实张瑶早就不想再跟风波酒楼的单子了。

那家的老板似乎是黑道上出身，做事无所顾忌，第一次去谈合同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暗示着要让她付出些东西，张瑶没办法，第二次带了季风一起去。

没想到那老板还是一副猥琐的嘴脸，没聊几句，季风就借口公司有急事，拉着她走了。

“没在跟就好，这种人，我们现在暂时惹不起，躲着他就是了。以后有机会，我高低给你狠狠报一次仇。”

张瑶开心起来，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的形状。

“学长，等这几单生意做完，我们该配大哥大了吧？”

“就想着大哥大！你先把办公室的电话费交了吧，上次曹淑敏非要给我们装电话，结果装好了拖到现在都没用上。”

“交，交，我下午就去交。”

张瑶赶紧认错。

两人又聊了几句，季风便转身离开。

张瑶走回房间，打算换身衣服，然后先去跑一趟光明二厂。

但打开衣柜，她突然又停了下来。

然后一头扎到床上。

他刚才说，“以后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啊。

季风先去五角场附近罗拉的门店买了一台开频900以上的大功率对讲机，然后让店员开好发票，便往跟陈信康约好的地点赶。

这对讲机，他是万万不会自己掏钱的。

其一，本来就是帮对方的忙，费用应该他来报销。

其二，正如季风跟张瑶说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透露着一股子违和感。

所谓的违和感，就是明明一起看着都挺正常，但你的直觉偏偏告诉你不对劲。

就好比以前季风一部古装剧，演员的表演很到位，道具也没啥问题，但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后来他到网上去发帖，才知道跟他有一样感觉的不止一个人。

在大家集思广益之下，最后才终于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演员们都很冷，他们一些不自觉的肢体动作，暴露了这一点。

这部剧的背景是夏天，但拍摄时间却是冬天。

现在季风面对的情况就是这样，他觉得陈信康很冷，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原因。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闵行的一片老居民楼的楼顶，这时闵行离大规模开发还有很长时间，到处都破破烂烂，马路上也是东一个坑西一个坑。

季风到的后，陈信康已经端着一杯咖啡在那里等着了，脚边放着一台录音机。

“小哥，来了。”

他热情的迎上来，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但转瞬间就收敛下去。

“她就住在对面那栋楼三楼，现在看不到，不过我已经观察过了，每天差不多11点开始她就会回房间，躺在床上打电话，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季风点点头，观察的挺细的，确实是下了功夫。

“那我们就在这干等着？”

季风看了眼手表，这时候才10点刚出头。

“你要不先把设备调调？她也没个准的，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

说道设备，季风倒是想起来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连带着发票交到陈信康手里。

“喏，就这了。700块钱，你到时候记得给我。”

陈信康接过东西，看也不看又塞回了季风手里。

“没说的，没说的，这钱肯定不能让你花。”

季风这才揣起发票，走到了围栏旁边。

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对面楼层，只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三楼的窗户开着，也没拉窗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卧室的床。

季风打开对讲机，把频段开到900M，按了一下频道搜索键，对讲机开始自动扫描。

随着“咚”的一声，监听开始了，但传来的并不是那个孙晓燕的声音。

“王总啊？对对对，我是李娟嘛！”

“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事情，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杨浦那边三期工程的事情啊？我知道，是，是，安全不合规的事情我们会严查的！”

“工人已经进场了，对，马上可以开工！”

“谢谢王总！对了，我今天有个表妹，从金陵过来的，说是想来这边找个工作，您看您公司有没有空闲的位置啊？”

“秘书？秘书好！跟着您学习啊！”

“那我叫她晚上跟您一起吃个饭？好好好，和平饭店！我马上订桌！”

“啊？别带我老公？王总……”